「我應該在乎嗎?多一個人伺候貝勒爺,分擔我的負擔,我要感謝你才是。」
綿綿開心的笑了,「你不會吃醋。」
「吃什麼醋?」沈憐星一頭霧水,嚴格說起來她才是介入奕劻和綿綿之間的第三者,如果綿綿對他死心塌地,她歡喜都來不及,有何醋可吃?
「你真是少見的女人,不忌諱和別人分享丈夫。」
沈憐星忙解釋︰「他不是我的丈夫。」
「你是他的侍妾,他就是你丈夫,怎可說不是?」綿綿反駁她。
「我和貝勒爺既沒拜過堂,又沒名沒份的,怎可說他是我丈夫?」
綿綿被她逗笑了,「你的身子不曾給他嗎?」
沈憐星不自在地紅了臉,「你這麼問我很奇怪。」她不想討論這種羞死人的事。
「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除非你還是個大閨女,才會不好意思和人聊這話題。」綿綿套她的話,覺得奕劻有點反常,怎會弄來一個對他不太熱烈的女人做侍妾?
「這個話題太私人,我不想和人討論。」她很堅持。
綿綿聳聳肩,瞧她的模樣該是稚女敕得很,奕劻還在鮮頭上,寵愛正濃時。
「我先走了,一會兒福晉見了我又要罵人了。」綿綿站起身匆匆離去。
綿綿前腳一走,朱詠嵐後腳旋即踏了進來。
「你怎麼能笞應那個窯姐讓她繼續和貝勒爺往來?」
「他們認識很久了,更何況我也沒有立場反對。」
「怎麼會沒有立場?你是準貝勒爺福晉,她是外面的野女人,你允許野女人霸佔你的丈夫?」朱詠嵐一副快暈倒的模樣。
「你在窗外偷听?」沈憐星笑了笑。
「我怕你被欺負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貝勒爺不是我丈夫,我也不會是貝勒爺的福晉,所以我不可能反對任何女人愛貝勒爺。」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可就是沒有人相信。
「貝勒爺一定會娶你的,那是遲早的事……」
「什麼時候?」她干脆問。
「等他想成家時。」朱詠嵐也不知道。
「要我抱著一個渺茫的希望到人老珠黃、地老天荒?」
「不會那麼久的,貝勒爺需要繼承人。」
「是女人都可以替貝勒爺生下繼承人,那不是非成親不可的理由。」沈憐星早已有這層認知,所以她沒有懷著希望,因為那只會帶來痛苦。
她不要為情所苦。一個人為錢所苦已經很悲哀了,若還要為情所苦,不是很愚蠢嗎?
「你是說如果你懷了貝勒爺的孩子,你也不會要求他娶你?」
沈憐星點點頭,強迫自己不去想懷孕的可能。
「你真能做到?」
「我不一定會懷孕。」她每天都在祈禱。
第六章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
夢中未比丹青見,暗里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姜夔鷓鴣天
綿綿離開仙繪樓後並不打算馬上出冀王府,好不容易才進府一趟,豈能白白錯失與奕劻幽情的機會。
她登上碧桐閣,只有一片寂靜等著她。「不在這?難道在練功房?」
在她要去練功房的路上巧遇常毓延。
「貝勒爺在哪兒?」她問。
「到後山馴馬去了。」
「你娘病了,昨天我遇見你家妹子她告訴我的,你抽空回家看看吧!」綿綿有個丫環是常毓延未過門的妻子,前年因溺水而死,所以他們倆因此有點交情。
「上個禮拜回去時見娘還好好的,怎會病了?」常毓延皺眉想不透。
「老人家是這樣的,說病就病也可能一點征兆都沒有,你最好回家瞧瞧比較好。」
「你要找貝勒爺騎馬去會快些。」
「我沒騎馬來,不如你的馬借我,我從後門出府,用完後騎回你家放。」
常毓延見她一片好心告訴他娘親生病的事,不好拒絕她,只好將馬借她。
綿綿騎馬在樹林里逛了半個時辰,才在一灘活泉前看見正掬水喝著的奕劻。
她躍下馬,躡手躡腳的接近他,由他身後張臂將他整個腰環住,臉頰往他背脊貼著,嬌聲喃語︰「想死你了,你這個冤家,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奕劻知道有人接近他,用眼角余光瞧見是綿綿,扳開她的手轉過身道︰「你不是才從科爾沁部回來?」
「生病了也不叫人通知我。」她嘟著嘴。
「怕你擔心,所以沒讓人通知你。」他表情僵硬的說。
綿綿又將臉頰靠近他的胸膛,「你的心跳聲還是一樣勇猛有力。」
奕劻略略推開她,刻意保持距離。
「你怎麼了?」綿綿被拒絕得莫名其妙,病前的他最愛埋在她的豐乳間磨蹭的,為何病後對她冷淡若此。
「我怕樵夫路過看見了不好。」他托詞辭拒絕。
「你今天出府沒讓侍衛跟著,不就是馴完馬後要上我那兒去溫存嗎?現下四處無人,不如我們在這兒做吧!」
「一會兒我得進宮和攝政王談些正事,今天恐怕沒時間陪你了。」
綿綿失望的看著他,泫然欲泣,「沈憐星都不在乎了,你顧忌什麼?」
「你找過憐星?」奕劻不高興的大吼。
她嚇了一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現在地位比我高一等,我先向她說說也是應該的啊!」
「不準再去騷擾她。」這個女人未免太大膽了,自以為和奕劻貝勒曾有過老相好的交情,就開起染房來了。
「她根本不在乎你和我過去、現在、未來會是什麼關系,她還希望我分擔她伺候你的責任,完全不嫉妒,也不吃醋。」綿綿一口氣說完。
「你說什麼!?」他眯起眼。
「她歡迎我和她分享你。」夠清楚了吧,這著實惹火了他,她不喜歡他已經是昭然若揭了,如今還更過分的到處嚷嚷,把他的尊嚴往哪兒擱?實在太放肆了。
「你願意和她分享我嗎?」他問。
「我當然想獨佔你,可是你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她有自知之明。
「你先回家去,待不這麼忙之後再去找你。」他對綿綿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只好先打發她回家。
「你總是這麼忙,什麼時候才有空理我?你額娘討厭窯姐,每次到你府中留宿都要偷偷模模的,好不方便。」她不知抗議過多少回了,他總是笑笑的安撫她,說他不能不孝。
「你願意等就等,不願意等的話,趕緊花點工夫找別的恩客。」他無情的道,然後拂袖躍上馬,拍馬而去。
呆愣在原地的綿綿簡直無法接受昔日枕邊細語的貝勒爺,現下翻臉如翻書,怎麼病了一場連腦子也變了一個。
到底怎麼回事?
???
「小姐,貝勒爺要你去碧桐閣一趟。」秋月急著來通報。
沈憐星更衣準備就寢。「有說什麼事嗎?」
秋月搖搖頭。「多格總管只吩咐我和詠嵐先睡下,說小姐今晚不回仙繪樓了。」
沈憐星扣回扣子,心里真切的曉得他在夜里喚她絕不會有好事。
朱詠嵐陪著她走進桐蔭深處,碧桐閣顧名思義,自然是滿園子種滿了梧桐樹,梧桐葉兒罩著,十分幽雅。
「你先回去吧,我自個兒進去就行了。」沈憐星道。
朱詠嵐打了個呵欠。「貝勒爺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事?該不會--」然後曖昧一笑。
沈憐星不好回答,逐自往閣上走,兩個看門的小廝見了她客氣的說︰「姑娘可來了,爺本來差我們再去請您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們下去休息吧!貝勒爺有我伺候著。」
她推了門硬著頭皮走進去。
大屋里放著一個大木桶,看來他才剛洗過澡,身上只穿了件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