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趁夜離開君家時,我就已經跟上了。」她知道他留得並不甘願,為防他偷跑,她暗中盯著他,果然見他很快就溜了。
「所以你一路都跟著?」尉至軒蹙起眉來,如果真是如此,他怎麼會完全察覺不到她的氣息?而且他離開時,也是確認過四周沒有任何埋伏才行動的。
無瑕點點頭,澄淨的眸可以看出她並沒有說謊。
這下子倒讓他想起之前與她打斗時,她也不帶任何殺氣,就連現在他與她非常靠近的對坐著,他也很難察覺到她的氣息。
她果真不是一般女人,舉手投足之間透著神秘古怪,讓他怎麼看都看不透。
「你真的非我不可?你如果夠聰明,就不該選擇我。」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也有可能下一回毒發時,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尉至軒坦然說道︰「這樣的我,你還敢要?」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一直將她排拒在外,若是兩人真的萌生情意了,但他卻毒發身亡,對她來說會是如何的打擊與痛苦。
他不想害她,但她卻一再的主動靠近,真的讓他非常為難,因為她每靠近一次,他的心也跟著被吸引一分,難以抵擋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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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倒是從沒想過他壽命長短的問題,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當然要,你也不一定真能讓我明白情愛的滋味,到那時我就去找下一個人。」
尉至軒忍不住失笑,她的想法真單純,感情這種事哪是說放就放、說收就收,可以任由她如此灑月兌的?
「那如果我真的讓你愛上我了呢?」
「我愛上你?」她面露困惑的表情。「我只是要你讓我明白情愛的感覺,並不打算愛你。」
尉至軒錯愕一愣。
難怪她根本不介意他會不會早死,因為她完全不明白,自己要是不付出相對的情意,是永遠不會懂得這人世間最美好卻也最痛苦的感情。
一旦真的愛上了,怎麼可能不在意對方的生死?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夠牽動自己的情緒,情至深濃時,那影響更是強烈。
所以她從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錯的,始終感受不到任何情意也是必然的。
「噗哈哈哈……」尉至軒突然感到荒謬的大笑出聲,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天真的人存在,可以說是奇葩了。
無瑕納悶的瞧著他狂笑不已,真的不懂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這麼好笑,她從頭到尾都是很認真的。
尉至軒笑了好一陣子才止住笑聲,開始教她。「你不試著愛我,是不會懂得什麼叫做情愛的。」
「我不懂如何愛人。」她也坦白的回答他。
「那就學呀。」
「怎麼學?」
「唔……這挺難回答的。」他困擾的皺了皺眉。「反正就是從彼此的相處中慢慢學習,你能感受多少就算多少吧。」
「好。」她很認真的點點頭。
「我還是得提醒你,選擇我,最後你很有可能會因我而受傷的。」
他已經豁出去了,要來就來吧,若是他無法教會她情愛,那也就罷了,雙方都沒損失,但她若真的愛上他,他是無法陪她走完這輩子的,他只能對她說抱歉。
在開始之前,她還有機會反悔,但開始之後,接下來是好是壞、是甜是苦,她就得全數承擔,沒得拒絕。
「我不怕。」無瑕回答得干脆,沒有任何事可以動搖她的意志。
她來到人間為的就是體驗人間情愛滋味,現在好不容易瞧見一絲希望的曙光,怎能輕易放棄?
「既然你都如此干脆,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尉至軒豁達的笑著,又恢復一貫的調笑語氣。「既然是你對我有所求,那麼你就該听我的,要不然別怪我丟下你不管。」
「好。」無瑕點點頭,听話得很。
「那咱們先來約法三章吧,第一、我不會隨你定居在槐陽縣,你得跟我走,走到哪兒算哪兒。」
她頓了一下,她不介意跟著他四海為家,但就這樣不告而別,似乎對義父不太好。「可以,不過請先讓我回去一趟,至少我必須當面向義父道別。」
「可以,這是應該的。」尉至軒爽快答應。「第二、我這輩子沒打算娶妻,所以我無法給你任何名分,你能接受嗎?」
先不說他到底還能活多久的問題,光他的魔教背景就能引來層出不窮的麻煩,所以他早有所覺悟,不想讓任何一個女人因他受到牽連、身陷危險,因此娶妻生子從不在他的計劃當中。
「名分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世間之人在乎的東西,在她眼里都是沒有意義的,有沒有都無所謂。
被爽快!雖然他早已知道她的想法有異于一般人,還是忍不住嘖嘖稱奇。「若是旅途中有人問起咱們的關系,為了方便起見,就說咱們是師兄妹吧。」
「好。」
無瑕模著自己的胸口,有種陌生的雀躍感隱隱跳動著,感覺並不壞,這就是期待嗎?她不曾期待過任何事,因為他,她出現了生平第一次的期待感受。
她有預感,她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目標了,緊緊抓住他,肯定不會錯!
第4章(1)
在與尉至軒有了約定之後,無瑕即刻啟程回到槐陽縣與義父告別,而尉至軒雖然陪著她回來,卻沒有再進縣城的打算,和她約在城外的城隍廟踫頭。
君尚謙雖然與無瑕只有相處幾個月,但在知道無瑕要跟著尉至軒離開後,他還是忍不住靶傷,告訴她,這個家隨時歡迎她回來,他始終都是她的義父。
對于親情,無瑕的感受並不多,只覺得自己有必要給義父一個交代,無關乎舍不舍得。
至于招親擂台,君尚謙已經發出公告停止,毫不意外引起一陣混亂,不服者眾多,尤其是那些已經打過擂台且晉級的人,紛紛追問原因,君尚謙只好以無瑕無故消失為由應付過去。
既然新娘子都跑了,大家還打什麼?雖然這事還會混亂一陣子,但時間一久,終究會平息的。
無瑕沒有多留,直接出城與尉至軒會合,開始了兩人的旅程。
尉至軒隨興自在,走到哪兒就算哪兒,吃住也是以方便為主,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無瑕,就特別改變自己的習慣。
他是故意的,目的在讓她明白,跟著他走並不輕松,她要是無法忍受這流浪的日子,還是快點掉頭回去,他絕對不會阻止她。
偏偏這種四處漂泊的日子對無瑕來說並不陌生,她在被君尚謙收為義女之前也是居無定所的,所以她一點都不以為苦。
「對了,你到底師承何處,學的是哪一路的武功?」既然兩人結伴而行,從頭到尾都不說話也挺怪的,尉至軒干脆就在路上好好的認識她。
無瑕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最後還是選擇老實回答。「我並無師父。」
「怎麼可能,難道你是無師自通?」尉至軒輕笑出聲,只當她是有所顧己i,才不願意吐實。「如果你這樣的好身手都能自學而成,那咱們這些拜師學藝之人不就該慚愧了,有師父教還不一定打得過你。」
她曾說過自己有「主子」,該不會那位主子就是她的師父?
無瑕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最後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好又將小巧的唇給閉起。
她的確是無師自通的,與生俱有自我防御的能力,因為她不是尋常人,唯獨七情六欲是她的罩門,怎麼學都學不來。
「若是我和你認真打一場,你覺得誰會贏?」
「我。」她毫不考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