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巧是開張的第一天。
「醉悠,你就在這里住下來吧!」黛妮誠摯地邀請。
江小瓶事件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這些被改變的人里面,黛妮也包括在內。
她現在活得很有目標,也活得更有人性光輝,若不是經歷了生死一線問的磨難,她也不會體會到無常的可怕,或許現在的她仍然渾渾噩噩的過一生。
「杰夫呢?」葉醉悠很討厭他。
「我們分手了。」黛妮語氣平板地道,不見悲傷,好象很能調適,甚至讓人誤以為是她不要杰夫的。
「為什麼分手?」葉醉悠略顯驚訝。
「他不過是利用我罷了,根本沒有真感情,我不可能再同他耗下去了,現在的我賺錢至上。」她自我調侃道。
「這些蓮花是誰出的主意?」她指了指池里美麗的睡蓮,好奇舅媽何時愛上了蓮花。
「你舅舅的主意!」黛妮羞澀地低下頭。
「舅舅?」葉醉悠不解。
「我說了謊,你舅舅並沒有死,不只沒有死,而且活得很健康,這家旅店的室內設計全是你舅舅的主意。」
「真的嗎?舅舅還活著,你沒騙我吧?」她好高興,在這個世上,她不再舉目無親了。
黛妮點點頭,像是感染了醉悠的興奮。「他到街上挑防火設備去了,下午回來「你們——和好了嗎?」她想再證實一下。
黛妮這次坦然多了,不怕破人笑。「嗯!你舅舅發誓戒賭,而我相信他,因為他這一次真的有別以往。」
葉醉悠很替他們高興。「我已經好久不曾這麼快樂了。」
黛妮與她相視一笑。「住下來嘛,讓我和你舅舅照顧你。」
從沒接觸過這麼親切的舅媽,她反而有些不習慣。
見她在猶豫,黛娓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像從前一樣虐待你了,過去是我不對,該被打。」
「舅媽,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給我的那些磨練,到令天仍讓我受益無窮。
「至少她很安貧樂道。
「那你是願意住下來?」
葉醉悠笑著點頭。
下午,舅舅回來後,她的心情更是激動不已。
許久未曾體會過親情的葉醉悠,十分珍惜這種長輩對晚輩的呵護,見到至親的舅舅,葉醉悠淚如雨下,兩人抱頭痛哭,許久不能自己。
黛妮早已將醉悠的事全向文天全盤托出了,包括她自己該死的罪行也全招了。
她是準備被懲罰的,但是丈夫只是靜靜的听著。
因為他自知對妻子也有深深的愧疚,所以他並不嚴厲地對待犯錯的她,人都會犯錯的,包括他自己。但是見到佷女,他還是忍不住為她痛心,他會好好彌補它的,而他也會要它的妻子這麼做。
黑鷹照著他自己的方式過著自我放逐的生活。
在澳洲,很少人對你的過去有大大的興趣,只要你有些才華,又有點錢,就算隱姓埋名也不會有人高舉牌子抗議,所以黑鷹自在逍遙地做個另類的建築師。
他只對他有興趣的建地設計房子,所謂有興趣通常指的是建地的主人和他建築風格理念一致的人。
「黑鷹,你不打算在這里落地生根嗎?」嬌莉問。
「為什麼這麼問?」
「這里有這麼多美麗的房子,環境又優美,而你卻租屋而居,不就證明了你只想做澳洲的過客?」嬌莉昨天剛簽下一幢別墅,目前自住也打算轉手賣,如果有機會,她的手又正巧癢的話,她準備在澳洲大大、狠狠地炒樓一番。
「我只有一個人,買樓對我的意義不大。」
「你可以再找一個人與你共組家庭啊!」嬌莉準備毛遂自薦。
黑鷹看了一眼嬌莉。「我不打算再自尋煩惱了。」
嬌莉又是一陣失望。沒想到少了葉醉悠,她仍然希望渺茫。
「你對葉小姐太嚴苛了。」嬌莉改了一個話題。
黑鷹僵住了,他利用幾秒鐘的時間,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提到她?」
「我覺得你傷透了她的心。」嬌莉本來不想說的,但她真的很同情葉醉悠。
「如果有痛苦,我想我的痛一定比她深。」它的臉上沒有笑容。要不是嬌莉曾是它的救命恩人,倘可能會無體的趕她走,因為他不想與人討論他的感情。
「你可以結束這些痛苦的,只要你願意。」
有的時候女人真的很奇怪,有人由愛生恨,要以毀滅來讓她愛的人印象深刻;
有人竭盡所能為情敵找條生路。前者如江小瓶,後者如嬌莉。
黑鷹只是笑笑,搖搖頭道︰「你不覺得我配她太老了嗎?當我六十歲時,她還不到五十歲;現在短暫的痛苦在所難免,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只怕等不到讓時間沖淡一切,她就已經香消玉殯了。」嬌莉看多了這類無常的事,見黑鷹獨嘗痛苦而不吭聲,它的心裎同樣難受。
「不會的,她雖柔弱但身體一向健康,她會好好活下去的。」黑鷹很少想到死亡這樣的事,也許他的生命力特別旺盛,所以他也這麼想所有的人。
「是嗎?別大樂觀,有的時候憂愁亦可殺人。」嬌莉輕拍一下他的鼻尖,雖然得不到他的心,但不能阻止她對他的真情。
他沒想到嬌莉有此一舉動,有點尷尬地站起身,隱忍著情緒。
「黑鷹,再愛我一次好嗎?」嬌莉情不自禁地道。
黑鷹站在窗前,右手撐著窗內的橫木,充滿歉意地回答︰「嬌莉,我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益友,但我不愛你。」
說實話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嬌莉是他的好友,幫過他很多的忙,但他不能欺騙她。他對她只有友情沒有愛情,尤其在他的心里仍有心上人的情況下,他怎可能將她當作娼妓般來泄欲呢?
他愛醉悠,深刻到連他自己都害怕的境界。更可怕的是,他發現他對醉悠的愛已經超過小鄉許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嬌莉的喉頭一陣酸楚。她原本該歇斯底里大叫的,但她與其它女人不同,面臨此等窘境,她已較能乎復情緒,比起第一次被他拒絕時的強力反彈,現在的她可用無風無浪來形容。「謝謝你一直告訴我實話。」
大雨浙瀝的午後,黑鷹很想到屋外淋一場雨,看看能不能讓他冷靜些,不要又在沖動之下飛回台北找醉悠。
「這兩下得真大!」黑鷹仰望天空晴然地道。
「是啊!看來雨季要來了。」嬌莉與他、肩站立,看著天空灰蒙蒙的烏雲。
「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雨好大。」嬌莉不覺得在大雨中有詩情畫意可言。
黑鷹並未作答,徑自推門而出。
嬌莉搖頭嘆氣。她看看腕表,時間不早了她也該走了,但她得等雨小些。
勺Q雨停了。黑鷹全身濕透,心情卻很好。
為什麼好?因為在雨中,倘巧遇了一位故人——何明珠。
他請何明珠喝杯咖啡,聊聊往事,雖然他們共同的往事只有某人。
「黑先生,你全身濕透,要不要換套衣服?」何明珠問道。
黑鷹看了看CoffeeShop隔壁的男飾店。「你等我一下。」
半晌,當何明珠再見到他時,他整個人煥然一新,除了往後梳的黑發,看不出他剛剛淋了一身雨。
「好巧,會在這兒踫見你。」突然,他有一絲奢望醉悠會和何明珠在一起。
「我有一位姑媽移民澳洲,我來探視她。」
「哦!」黑鷹有一些失望。
「醉悠離開台灣了,金陵繡坊現在由魏小姐打點。」何明珠吹了吹熱咖啡,小口小口地輟著。
這個消息讓黑鷹緊張。「不在台灣?她能去哪里?」
「她回美國去了,听魏小姐說醉悠不願留在台北那個傷心地,是因為怕會睹物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