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不是很在乎 第4頁

為什麼是今晚呢?因為唐又詩昨晚和範拓蕪又一次到高地品嘗小酒了,恰巧她也在場;也因為今夜範拓蕪一定會到酒店處理賬冊,最後這一點是她昨晚無意間「偷」听到的。

為了使今晚的演出更逼真,她特地到東區買了套新衣,現在就穿在她身上。

半透明的亮緞衣身,和全透明的印花袖,背部微露的玫瑰紅緊身短洋裝,足蹬三寸高跟鞋,身上擦的是「致命的吸引力」。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俗麗的氣質,她相信這一身打扮讓她更有說服力,手上和衣服同色系的寇丹,因為這整條街的霓虹燈,正閃爍著另類的庸俗。

她依著心里默背的地址找到了此次演出的舞台,她深呼吸了一下,瞧著瓖嵌在紅木上的酒店名稱,不!是夜總會的名字——海之朝露。

此處位于大廈的三樓,佔地一千多平米。她怯生生地推開了咖啡色的玻璃門,心跳如鼓,見到里頭黑鴉鴉的全是人,有人喝酒,有人跳舞,還有歌星在舞台上唱歌助興,她立刻後悔答應了秦學平要幫他忙的事,這對她而言確實有些高難度,可惜臨陣月兌逃的念頭才起,耳畔卻響起︰「歡迎光臨」的客套話。

「小姐請問您是找朋友,還是一個人來欣賞節目?」說話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郎,身材高挑,一百七十厘米左右,身著開高叉的改良式旗袍,合身的剪裁,把女郎的曲線襯托得凹凸有致。

她吞了口口水,怯然地朝女郎笑說︰「我……我想來……應征適合的工作。」

結結巴巴地才把話說完,對方倒也明白薛佛的不自在,領了她往後面休息室走去,邊走邊告訴她︰「我們是還缺一些人手,不過那方面的人才都是經由老板親自面試的,你的運氣不錯,老板今天剛好來,你才不至于白跑一趟。老板喜歡有話直說的人,如果待會你有任何疑問或要求,直接把它說出來,老板喜歡听實話。」

女郎敲了門後說明來意,听到里頭的回話才轉動門把。

「謝謝你。」薛佛給了她友誼的一笑。

女郎也投以善意地回應,「我叫艾咪,希望咱們有機會成為好姐妹,這里的福利是同業里最好的。」

薛佛點了頭答謝對方好心的提醒。

推了門,用盡全身的勇敢,踏進屋內。

範拓蕪坐在大辦公桌後方的皮沙發里,她小心翼翼地研究著這個奇妙的地方。她注意到他的身後掛了一幅用行書瀟灑寫成的兩行字——

風風雨雨,寒寒暖暖,處處,尋尋覓覓。

鶯鶯燕燕,花花夜夜,卿卿,朝朝暮暮。

「坐!」他低沉地吐語,緩緩地抬頭。

薛佛發現今夜看到的他有著一股吊兒郎當的味道,有別于往時的優雅。

他的臉龐極具吸引力,簡直可以用英俊得有罪來形容。深邃的靈魂之窗,似乎要將人透視。

她才剛坐定,好不容易平復了內心緊張的情緒,就听見他淡漠地道︰「你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瞪大了眼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你甚至連交談都還未開始。」

範拓蕪再由頭到腳打量她,冷冷地說︰「你不適合這里。」

有一會兒,她只是瞪著他瞧,沉默不語,她沒料想到,才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就被三振出局了。他竟然連一絲機會也不給她,她看著他黑似煤炭的雙眼,有一綹黑發不規矩地垂落在額頭,有些自嘲地說︰「沒想到我竟然連這種原始的錢都不配賺。」

他微蹙眉,揚揚不馴的眉峰不同意地道︰「如果你認為在這里工作是出賣靈魂、出賣,那麼你是徹底的觀念錯誤。我這里是夜總會,不是酒廊,不是應召站,這里的小姐和客人是不被允許在我的地方進行易的,下班後的私下交易我不管,也管不了,但在我的地方,絕不可有低俗下流的勾當。」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又說︰「不過以你的資質,我看恐怕換成是賣笑賣身的酒廊也不會錄用你。」

最後這句評論,激起薛佛的微怒,「你真是殘忍,這樣刻薄的一張嘴,不怕死後下地獄。」

她不願繼續待下去遭受羞辱,正欲起身,他冷哼一聲︰「呵!才說你兩句就不舒服了,這脆弱的心靈如何應付這里送往迎來的生活,虧你還想吃這行飯,听你剛才的反應,不就更加證實了我的話,你根本不適合這個行業,不如試試其他清高的行業。」他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隨意把玩著桌上的打火機。

薛佛本想反駁他,但隱忍了下來,想起受人之托,遂放段,「給我一個學習的機會如何?」

他抬起頭看著她,好奇地問︰「你為什麼非要這個工作不可?」

「因為我需要錢。」她直截了當說得干脆,每一個從事這個行業的人不都是需要錢嗎?

「多少錢?」他饒富深意地看著她。

「很多很多。」她說。

「很多很多是多少?總有個數字吧。」

「呃——兩千萬。」她信口胡謅了個數字。

「又是個父母欠下賭債的故事?」他閑散地問。

「不是,是我欠了人家錢。」

「哦?」他懷疑。

她點點頭,「我簽賭了六合彩,向地下錢莊借的錢,結果血本無歸。」說完後,她把頭垂得更低。

他眯著眼觀察她,還是不信,不過也不準備立刻戳破她,這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想看看她想變什麼把戲。

「我有一個工作可能比較適合你,只是不知道你可有興趣。」他提議。

「什麼工作?」她有些戒心地問。

「代理女主人。」

「呃?」她張著一雙迷霧般不解的眼楮看著他。

「我在這里的事業才剛起步,對于家庭責任方面有些分身乏術,想請你幫忙。」他說。

「我們才剛認識,你信得過我?」她心想範拓蕪真是個怪人,交淺言深。本以為計劃要砸鍋了,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做他的代理女主人?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內心雀躍著事情順利地進展。但她忍住了竊喜,她得好好小心隱藏她的底細,好戲正要開鑼呢。

「我這人主觀很強,看人憑直覺,喜惡一旦認定之後就很難改變。」他淡淡地說,臉上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哦……那我得搬到你家住噦?」雖然接近他是計劃的一部分,但想到要和他共處一個屋檐,心里還是忐忑著。

他點點頭。

***

範拓蕪將白色朋馳駛入車庫,停妥車後微微按摩了下鼻梁,瞧了一眼車上的電子顯示器——凌晨兩點三十分。開了車門,隨手勾起西裝外套,搭在右肩。

進入屋內,洗了個冷水澡,僅著了棉內褲,赤果著上身,鑽進舒適的大床里,雖已是近冬的季節,他還是習慣冰冷的冷水澡和赤果地睡在絲緞的床上。

他把雙手交握于後腦勺,睡意突然全消,映入腦海的是今晚的神秘女子——薛佛。

對于女人,他可分為兩個時期,二十五歲以前,他游戲人間;二十五歲以後他保持距離、淡然處之。

他太了解人性的了,從十六歲開始在河流里打滾,看盡人類文明進展最遲緩的一頁篇章,他早已不相信所謂的真愛與忠實,人們早已忘卻純精神的愛戀,只顧著追尋肉欲的渲泄,靈內合一只是一個夢。

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福至心靈,引她進入他的世界、他的領域,他一直保護得很好的私人空間。

雖然,他確實需要一個女人,為他操持「家務」,可也不需非要她不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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