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辯金釵 第19頁

「原來,你愛的人是且雲。」林黛玉全明白了。

新淚又泛上于藕花的眸,「我不能說不愛黑濤,也不能說只愛且雲,這中間有太多復雜的情緒了。」

「你怎麼又哭了?」

于藕花又哭又笑,「我說愛你的丈夫,你不會介意吧?」

「愛他的人豈止是你,還有一個戶部千金史潔瑛呢!介意什麼?讓人搶得走的男人我也沒本事留下。」

「你真特別。」

林黛玉抿嘴而笑。她特別嗎?特別的地方在哪里?有的時候她會問自己對沐且雲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層次。

她很討厭一廂情願、單向的愛,她對他屬于哪一種呢?

好煩!別想了,至少現在不會有答案,那個沐且雲每天差樓奔送東西來,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全是高檔貨。

他以為她是個虛榮的女人嗎?老想用這些綾羅綢緞和山珍海味迷惑她。

「真討厭!」她嬌嗔了句。

于藕花不明所以,「怎麼了?」

林黛玉回過神,傻笑道︰「沒什麼,做白日夢。」

月季這時匆匆跑來,「小姐,糟了,姑爺帶著樓奔往露香別苑走來了。」

「寶玉呢?快請他來擋一擋。」林黛玉彈跳起來,失了分寸。

「少爺不在府里,現在該怎麼辦才好?藕花姑娘不能待在這里,一定會被發現的。」

「可惡的賈寶玉,要用到他時不見人影,不想看到他時天天在大觀園里瞎晃!」

林黛玉急中生智,「藕花,得委屈你暫時躲在衣櫃里了,可能會很不舒服。」

三人手忙腳亂合上衣櫃門時,沐且雲和樓奔正好走進屋里。

「你到底要鬧到幾時?」沐且雲劈頭就問,四下里東張西望。

「我沒有鬧啊。」林黛玉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沐且雲目光如炬定定審視她,「你住在沐王府時天天喊悶,怎麼在賈府不喊悶啦?」

「大觀園比沐王府有趣多了,不悶!」

沐且雲掃了一眼月季,月季膽小不敢回視,「少夫人又玩什麼花樣了?」

月季搖搖頭,「奴婢不知道。」

「你這麼凶干嗎?月季,你出去,這里我自己應付就行了。」

月季聞言,旋即退下。

「你怕什麼?怕月季說溜了嘴?」他趨近她以折扇托起她的下顎。

「討厭!」她一把揮去折扇。

他詭異笑道︰「前天早上,有個自稱來自臥龍雅舍的小丫環到沐王府找你。」

她心跳快到不行,「什麼小丫環?」

「她說你答應替她安排廚房的工作。」他深沉地問。

「那就安排給她啊,一個小丫環想進廚房工作,這不是難事吧!何必大老遠到賈府來問我?」她冷汗直冒。

這個男人,絕對是有備而來。

「臥龍雅舍的主人黑公子在同一天來向我興師問罪。」

「問……問什麼罪?」

他冷哼,「他問了一個十分有趣的罪,他指控我偷了他的女人,而且信誓旦旦。」

她顫了下。完了!這下完了,可憐的她就要被拆穿西洋鏡了。

「女人……什麼女人?賈府里多的是女人,你要不要問問這里有沒有哪個女人迷了路需要找回家的路?」她顧左右而言它,企圖做垂死的掙扎。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曾經是我的未婚妻。」

樓奔看不下去了,這樣下去他怕會出人命。「少夫人,你就說實話吧!藕花姑娘是不是在你這里?」

「藕花?不是死了嗎?」

「她沒死,少夫人,如果你真見過她,求求你行行好,把她的行蹤說出來。」

「我沒見過她。」睜眼說瞎話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你是不同的,你是誠實的,你是站在我的立場想的,沒想到你和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

沐且雲幾乎肯定了黑濤的指控,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林黛玉可能做了什麼。

「沐且雲,你走吧!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她死都不會做出賣朋友的事。

「少夫人——」

「樓奔,給我搜!」

「沐且雲,你敢!」她欲阻攔,這時,衣櫃有了動靜,于藕花推開衣櫃門走出來,目光和沐且雲交會,千言萬語,不知由何說起。

「你們別再逼林姑娘了。」

「我們不逼她,你會出來嗎?」沐且雲冷冷地道。

林黛玉扶她坐回床鋪,「你滿意了吧!非要弄到這般田地才肯甘心罷休。」

他看了一眼于藕花隆起的肚皮。「你有孩子了?」

于藕花不語,用手撫著月復部,保護心十足。

「是黑濤的孩子,藕花的身子不適合懷孩子,她執意要將孩子生下來,不得已拜托我幫忙,你們特地來揭穿這一切,高興了吧!」

「你知道藕花身子虛弱不能有孩子,你還糊涂地幫她這個忙,萬一有個閃失,你拿什麼賠!」沐且雲輕斥。

林黛玉源向他,「黑濤要我賠什麼我就賠什麼。」

他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一尸兩命,你如何賠?」

「木已成舟,孩子都這麼大了不可能不留下來,」

她以務實的口吻道。

她挑釁的舉措讓他心里有口難言。「樓奔,告訴賈老爺一聲,說少夫人今天會和我回沐王府,」

「是。」樓奔退下,「藕花怎麼辦?」

沐且雲撇開眼先看向窗外,沉思半晌。「藕花一道回沐王府,明早通知黑濤來接她。」

于藕花抗拒,「不,我不去沐王府,」

「你非去不可,惟有這樣,從今而後你才能自自在在地活在陽光之下。」他的眼中乍現一抹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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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初上三更,濃情小築里林黛玉猶未人眼,門外傳來極細微的響聲。

她豎耳傾听,一瞬間,沐且雲的身影已動作迅速地從窗欞躍人,高大昂藏的身影自信地走到床炕旁。

「不請自來是謂賊。」她說。

斑大的身軀不等她邀請,覆上了她的,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討厭——」

縴細的身子被他摟得死緊,一把青絲在枕上晃動著,鐵掌探人被中。不消片刻,兩人渾身充盈著燥熱的火焰,響應對彼此熱烈的渴望。

熾烈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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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滿足的沐且雲神清氣爽地來到練功房,一刻鐘後,樓奔加入。

「大人,這麼早。」

「不早羅,再過半個時辰就是早膳時間了。」作息規律的他,除非生重病,每日練功從不間斷。

「大人何時起程回浙江?府里有數封來信,內容有關政事需要大人定奪。」

回浙江,是該回浙江了,他在金陵耽擱太久,已久到超乎平常。

他不打算孤身回去,他得帶著他的妻。

她會願意才是,他不確定,昨夜她在他身下熱情的響應給了他很大的鼓舞,令他燃起一線希望。

「大人。」樓奔喚他。

他回過神,「吃過早膳後跑一趟臥龍雅舍,黑濤肯定心急如焚,告訴他藕花很平安。」

「藕花姑娘居然懷了黑濤的孩子。」替主人抱不平的樓奔還是很憤恨。

「有失有得,如今想來未嘗不是美事一樁。」

如果藕花沒有詐死,他的人生就不會有現下的奇緣,他該滿足了,不能有恨。

「大人有雅量,卑職佩服。」樓奔說的是肺腑之言,易地而處,他也許會殺了那對狗男女。

晌午一過,樓奔帶來消息。「我等了半天,黑濤都沒有回臥龍雅舍。」

「他不在雅舍,上哪兒去了?」

樓奔說︰「牛嬤嬤也不知道,我留了話,請她轉告黑濤藕花姑娘在沐王府。」

沐且雲到客房探望于藕花,把樓奔說的話陳述一次。

「你不告而別,著實讓他不知所措。」他坐在離床不遠的石椅上,內心平靜無波。

「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我真的好抱歉,」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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