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緣書 第15頁

懊死的!他不怪別人,他罵的是自己。既知惜春心懷不軌,他早該硬下心腸,把人遠遠送走,干麼听家人的話,讓她進他的院落做丫鬟?

而且,他剛剛也太大意了,一個武人竟被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偷襲,簡直丟臉到可以去撞牆了。

下一次——不,絕不會有下一次了。等今天花魁大賽結束後,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把惜春調走,徹底斷絕她的妄想。

至于現在嘛……他看著焦俏騎得飛快,可見惱怒不輕,他要怎麼做,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焦俏……」他試著喊她,不是想辯解,只是要道歉,求她原諒他的粗心大意。

焦俏不說話。

任十美心頭忐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哄得她開心,要不……他把這次花魁大賽的勝利讓給她好不好?

「任十美!」

他正想得亂七八糟。突然,她寒冰似的聲音落了下來。

嘶——她用力拉停馬兒,驀地轉過頭,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拉向她。

「記住,你是我的,從訂下婚約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而我絕對不可能與人分享夫君,你明白嗎?」

說完,她用力吻住他。

這個吻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有點粗暴,因為兩人都沒經驗,牙齒不小心撞上了,嘴唇也咬出了血絲。

但這個吻充滿激情與愛戀,充滿絕對佔有的愛。她要他的全部,但同樣地,她也會付出自己的所有。

他們吻得既激烈又痛苦,這種咬來踫去的生澀表現,也許要等到兩人成親後,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才會進步到互相取悅,可現下,他們太稚女敕了。

又一次不小心咬破對方的嘴唇後,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畢竟,傷得太嚴重,也不好出去見人了。

他們的唇上都有傷,但傷口滲出來的血絲卻將唇片染得曖昧旖旎。

他們各自抿唇,有點痛,但心里也很興奮,有一股說不出的騷動。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四道視線在半空中相交,仿佛擦出了火花。

吻技不好又如何,真情摯愛勝過好技巧百倍。

甚至,這種痛也是一種愛的證明。

兩人對視了好久,任十美終于傾過身子,輕輕地攬住她的腰。

「焦俏,相信我,我也不喜歡齊人之福。」他爹娶了幾十房妻妾,生了十二個女兒,才得他一男,因為他是家里的獨苗,所以從小備受寵愛,但有時候,太多的珍寵和慣溺也會讓人窒息。

若非遇見她,被她激起了男性尊嚴,他現在恐怕還在那個女兒國中坐井觀天、夜郎自大。

是她改變了他,也讓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他喜歡她,不只是單純的相戀,還有找到對手的興奮、尋著知心知己的快樂,和對她言行舉止的欣賞。

愛使他明白,只有像焦俏這種完全不按理出牌的女人才能真正吸引他,而世上能有多少如此特別的姑娘……不,窮搜九天十地,也只會有一個焦俏。

所以他只會愛她,永遠、永遠、永不改變。

她定定地看著他,從他堅毅的雙瞳里看見了他真誠的心。

慢慢地,焦俏笑了,勾起的唇角帶著淡淡的魅惑,氤氳水眸蕩漾著春色,艷麗的五官瞬間點上無與倫比的光采。

這一瞬間,任十美瞧得愣了。他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美麗的風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更用力地摟緊她。「焦俏、焦俏……我好想趕快娶你進門,我快忍不住相思折磨了,我愛你、我愛你……」

她的螓首倚在他胸膛上,輕應一聲。既然愛了,她就不會故作矜持地拒絕他。

「只要你贏上一百場,我立刻嫁給你。」果然是焦俏的標準答案。「還有……」她用力回抱他,力氣大得像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別讓我等太久,我最討厭等待了。」

任十美大笑。真的,他愛死了她這樣大方熱情,更喜歡她的特立獨行,真不知道她還會帶給他多少驚喜,但他相信,日後,這種快樂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第6章(1)

任十美和焦俏來到雙月湖畔,也就是花魁大賽會場,這里已是里三層、外三層地擠滿了人。

而原本搭好、可以容納萬人的高台更是塞得水泄不通。

當然,任十美和焦俏是有特別保留座的,可諷刺的是,明月與瑞雪互為敵手,以她倆為首的兩家妓院,自然不可能和樂融融,圍坐一團。

因此四大妓院的座位各立于東南西北四方,而任十美和焦俏的保留座就憾恨地分隔東西了。

任十美一看位置,當場傻眼——隔了一座湖,他看屁啊!

畢竟他來花魁大賽,並不是想看比賽,是看焦俏這位辣美人,順道收取勝利的,現在要他和她隔湖相望,一句話——沒門兒!

他寧可牽緊她的手擠在人群中,看四大美人各自展示她們最傲人、最美麗的一面。

第一個出場的是明月,她身著一襲金色薄紗,健美胴體若隱若現,卻一點不顯曖昧,反而有一種……

焦俏想了很久,才發覺那是一種融合了艷麗與聖潔的奇特氣質,明月還沒有表演,就這身裝束,已經贏得滿堂彩。

焦俏斜睨了任十美一眼。「你倒是下了不少苦心嘛!」

「什麼?」他正專注地看著她,他發現她的耳垂上有一顆小痣,好可愛,教人瞧得心癢癢,忍不住想親上一口。

「你在亂看什麼?」她屈肘,給了他小骯一下。

任十美倒吸口冷氣,差點把早點都吐出來了。「好端端的,你干麼打人?」

「你的明月就要開始表演了,你不認真看,居然還走神……」她氣得又在他腰間捏了一記。「你就這麼自信她一定能贏?」

「我已經把她本身的優點加強到一百分了,若還是輸掉比賽,只能說她運氣不好,而我是倒楣選錯人,下次換我出題時,我會記取教訓,重新贏回來,所以沒必要盯著她的比賽看整場吧?」再則,明月哪及得上他身邊的她動人。他就是喜歡看焦俏,只愛瞧她,光是與她十指交握,他便覺得幸福滿滿。

「你……你真是我見過最不負責任的支持者……」

「那我換個說法好了,我若是一直瞧著她,你不吃醋?」他促狹地眨眼。

焦俏立刻面棲紅霞,又羞又臊之下,一記肘拐又打過去。

但這回任十美早有準備,即時一掌擋住了她的手肘。

「哇,你謀殺親夫啊?」

「你胡說什麼?我們根本還沒成親。」

「反正是早晚的事。」

「你——卑鄙!」

「跟你學的。」他貧起嘴來也是可以氣死人的。

焦俏就被氣得火冒三丈,拼命甩手,想要離開這個死不要臉的臭家伙。

但他卻似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了,就撕不下來。

「你不想看比賽,我還想看,你別纏著我。」

「看什麼?」他閑閑地指著那空蕩蕩的畫舫。「人家都跳完了,現在換……換誰啊?」他問身旁的老兄。「兄台,借問一下,接下來是誰表演?」

「你到底是不是來看花魁賽的,連表演順序都不知道?」老兄走了,不理他。

焦俏的眼珠子像兩枝箭,快把他射穿了。

任十美傻笑。「我再找別人問……」

「免了!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啊?」焦俏很納悶。「你來雙月湖不看花魁賽,到底是來干麼的?」

「陪你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瞬間一愣,那股心如擂鼓亂撞的狀況又出現了。

她原來是很生氣的,可現下,嘴角卻又不覺地牽起一抹喜悅的弧度。這樣的表情真是奇怪,但就算是她的怪模怪樣,落在他眼里,仍是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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