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這件小事(上) 第11頁

相對于他,巴氏完全是拿得起放得下,不管是在感情上或處事上都毅然決然的,既已做了決定就不再猶豫,更不會拖泥帶水,例如處理家里那些他們夫婦倆幾乎存了一輩子也用了一輩子的所有家當。

原本他們是想跟著姑娘的東西一起送到京城去的,結果在面臨李家人爭奪家產這個敏感時機,姑娘為免節外生枝決定全數留下,除了一些衣物以及屬于姑娘的那些珠寶首飾裝了兩個箱籠之外,其他什麼也沒帶走。

巴氏知道這事後,與他討論細算了一下家當,再打听請人運往京城的費用與需要的時間之後,當下決定向姑娘學習,只帶衣物和幾樣比較值錢的金銀細軟走,合計起來兩個人也不過比姑娘多帶了一個箱籠,一共三個箱籠而已,其他東西全部送給了熟人,沒有一絲猶豫或舍不得,之後這一路上也沒听她後悔一句,反倒天天笑呵呵的,對未來在京城里的生活充滿了期待,樂觀的讓他羨慕。

「老頭子你在那里做什麼?讓你裝個水卻老半天不回來,不知道人會擔心嗎?」

說人人到,只見巴氏從樹林里鑽了出來,扯著嗓子朝坐在河岸邊的福伯叫道。

「我這就要回去了。」他揚聲回道,提起手邊已經裝滿水的水袋往回走。

巴氏等在樹林邊,在他走近之後,關心又無奈的問了他一句,「又在想李家的事?」

「欸,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想了。」他說,卻見她一臉不信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嚷聲道︰「我說的是真的。」

巴氏看了他一眼說︰「你要想便想,反正我也管不著你,只是別讓姑娘看出來,讓姑娘替你擔心。」

「欸,我知道。」

兩人回到馬車邊,只見幾名鏢師各自領了午餐,盡職的散于周遭用餐並一邊戒備著,大人的侍衛鐵大人則是守在距離大人和姑娘所坐的蔭涼大樹下不遠處用餐。

這位鐵大人是在他們準備離開桃林鎮當天早上才突然出現的,听說他自小便是大人的小廝,一直跟隨著大人到軍中後,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前途大有可為。大人這才將他留在軍中,獨自上路回京,不料他竟隨後卸了軍職又跟了上來。

看見他們,姑娘立即朝他們招了招手,要他們過去她那邊。待他們走近之後,姑娘立刻開口對他說︰「福爺爺,你去哪兒了?快點坐下來吃午飯。」

已經逐漸習慣姑娘對他們的態度就像是對待家人一樣,福伯點頭應了一聲好,便拿起屬于自己的那份午餐,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吃,老婆子則是直接落坐在姑娘身邊。

「姑娘,咱們都走了二十幾天了,還要多久才能到京城啊?」身為大字不識一個的下人,巴氏自然不懂什麼叫食不言、寢不語,忍不住一邊吃著午餐一邊開口問道。

溫欣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細嚼慢咽的吞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水之後,這才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失憶後我也沒去過京城,所以這個問題可能要問唐公子才會知道。」溫欣說著轉頭看向唐御,希望他能解答。

「大概還需要十來天的時間。」唐御不負所望的開口答道。

「那便是快到了。」福女乃女乃咧嘴歡喜的說道。

溫欣覺得福女乃女乃這話說得很妙,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要走,竟說那便是快到了?福女乃女乃也真是太會安慰自己了,有點好笑。只是她臉上的笑意才凝聚,下一刻卻頓時僵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徒留震驚。

她怎會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怎麼了?」唐御注意到她的突然變臉,出聲問道。

她緩緩地轉頭看向他,目光恍惚間卻好像看見前世那個渾身浴血、殺人如麻,有如惡鬼般的鎮國公世子唐御,他的那個模樣每回她回想起來就會渾身打顫,後來得知與他有婚約後,還揚言抵死不嫁,最後因名聲被毀而被唐家退婚時,還曾暗自心喜。

上輩子的她真的很愚蠢,會落到那樣的下場一半是被人陷害的,一半則是自找的。她也不想想,他會化身惡鬼,渾身浴血、殺人如麻,目的也是為了保護她和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村民們,如果不是他,她早已經死了,哪里還會有機會回侯府做溫家大小姐?

她真是蠢笨如豬,也難怪溫家那些人陷害起她來毫不手軟,因為像她這麼蠢的女人如果真嫁給了唐御,成了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別說是幫扶溫家了,說不定反而會為溫家帶來災難,溫家人又怎會不想辦法趨吉避凶呢?畢竟她也只有一條命,但溫家卻有幾十條人命。

和鎮國公世襲罔替的爵位不同,勤孝侯的爵位只能承襲五代,到她父親這代便是最後一代。因此,末代子女的婚姻便顯得有些尷尬難議,高不成低不就的。

她當初之所以能攀上鎮國公府,靠的也是外婆與鎮國公府老太太的私交情面,畢竟唐御不是嫡長子,娶她這位末代侯府千金當妻子還是可以的。不過現在兩位老人家都已辭世,唐御又成了世子爺,就不知他們倆的婚約還算不算數,能不能成了。

「姑娘、姑娘。」

埃女乃女乃突然伸手輕輕地搖晃著她,將她喚回神。

「什麼?」她轉頭看她。

「您在想什麼啊,公子正在與您說話呢。」福女乃女乃對她說。

她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唐御,這才發現他眉頭輕蹙的看著她,然後只听他開口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臉色不太好看。」

听他這麼一說,與她並排而坐的福女乃女乃立刻放下吃到一半的面餅,移身到她面前,仔細的看了下她的臉色,又伸手探她額頭的溫度,怎知卻模到一層冷汗。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流了一頭的冷汗?您是哪兒不舒服,告訴老婆子,別忍著啊。」福女乃女乃著急的說。

坐在稍遠一旁的福爺爺也迅速的走過來,還有唐御也是。

「你們別緊張,我沒事。」她抬起頭對三人說道。

「若真沒事,好端端的怎麼流了一頭的汗?」福女乃女乃第一個不信,福爺爺皺著眉,唐御抿著嘴,明顯都和福女乃女乃站在同一個陣營,不信她所說的話。

「我真的沒事,真的。」她用保證的語氣再度說道。

「那你的臉色和冒汗是怎麼一回事?」唐御緊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溫欣頓時無言以對。

「扶姑娘上馬車,咱們立刻起程,兩個時辰內應該可以抵達下一個城鎮。」唐御當機立斷的決定。

「別。」溫欣趕緊出聲阻止他。「我真的沒事。大伙趕了一早上的路都累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會兒歇歇腳,你讓大伙再多休息一會兒。」

「姑娘,您別逞強,身子要緊。」福爺爺擔憂的對她說。

唐御看了她一眼,直接轉身朝散布在四周休息同時食用午餐的鏢師們揚聲宣布道︰「準備起程。」

「好,我說,你讓大伙繼續休息,我說。」溫欣無奈的投降道。

唐御回過身來看著她。

「我真的沒事,臉色不好和冒冷汗是有別的原因,不是身子不舒服,你讓大伙繼續休息,我告訴你那個原因。」她看著他,告訴他。

唐御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才點頭應道︰「好。」接著轉身再次向大伙道︰「繼續休息。」然後坐進福伯為他端來的椅子中,好整以暇的等待她開口說明那個原因。

「這件事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荒誕不經,但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你即使不相信或覺得可笑,也請你認真的听我說完好嗎?」溫欣看著唐御,一臉認真的說,然後又轉頭對正準備退避的福伯夫妻說︰「福爺爺和福女乃女乃也坐下來一起听沒關系。對我來說,你們是親人,而不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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