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常曜關掉了房里的燈，倪香娜就算閉著眼都可以感覺到光線的變化，而她實在沒有裝睡的天分，尤其當她感覺到龍常曜在床沿坐下時，在沒有喝醉的清醒狀況下，她不認為今晚自己睡得著。
「怎麼了？」看她動了一下，龍常曜傾著身子在黑暗中望向她。「你不會是又在擔心什麼吧？」
「我哪有那麼會擔心……」
才怪！她擔心死了，她根本不確定那種事該不該發生。
「是嗎？」龍常曜在她身邊躺了下來，等著她待會兒自己招認。
丙然，不到一分鐘她就開口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時候談過的事？」
「什麼事？」
「就是結婚以後的事。」她記得她有提到這點。
「妳是指哪一件？」
唉……她實在沒有勇氣提第二次，考慮了很久，最後她只是躲進被子里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說過。
「干嘛不說？」感覺她整個人窩進了被子里，龍常曜把被子撩開揭去她的防護。
倪香娜半縮在被子里悶悶的丟出一句，「我還要想一想。」
「想什麼？」她不是說好了有什麼問題都會跟他談的嗎？龍常曜彎子，想在黑暗中看清楚她的表情。
而倪香娜正好在這時候仰起頭，兩人的臉頰踫在一塊，她輕喊了一聲，然後縮到更角落。
「你離我那麼遠干嘛？」他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你的胡子扎到我了……」她委屈的說。
雖然龍常曜那臉胡子很性格也很時髦沒錯，但是猛然被那胡子掃過還是會有刺刺的感覺，嚇了她一跳。
「會痛嗎？」她可憐的聲音讓龍常曜心生憐惜，問題是他以前的女人沒抱怨過啊，他從沒想過他的胡子會扎到讓他老婆躲進被子里，龍常曜拿起了倪香娜的手往自己臉上放。「這樣呢？」
「這樣還好……」用手模是比較不那麼刺了。
他用手捧著倪香娜的臉頰，然後輕輕的將臉靠上她。「這樣呢？」
「有心理準備比較不會嚇到。」
「你還需要先做心理準備？」他以為倪香娜應該已經接受了他這臉胡子了。「你應該知道你老公有留胡子吧？」
「知道啊……」她無辜的說。
「那還要什麼心理準備？」
面對他的問題，倪香娜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他的手就捧著自己的臉，他的胡髭隨著他說話時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臉頰，她連說話都不敢太大力。
「我不知道，你這麼靠近讓我好緊張。」她真的很想躲進被子里避開這樣親密的接觸，而且她很清楚龍常曜睡覺一向沒有穿上衣的習慣，這已經足夠她四肢僵硬，深怕自己一動就會踫到他赤果的肉身。
「你這麼緊張，我怎麼吻你？」
倪香娜立刻倒抽了口涼氣，她的反應讓龍常曜哭笑不得。
「我們是夫妻，這應該都是很自然的事吧？」
「但是……我們還……不熟……」她結結巴巴的解釋。
「妳早上吻過我了。」
「那是在臉頰。」在國外親臉頰應該是很普通的事吧！
「所以你不認為我們應該換個地方了嗎？」
龍常曜突然發現逗弄她真的很有趣，尤其是見識過她凶巴巴的另一面後，再對照她此時噤若寒蟬的模樣特別有意思。
倪香娜困難的吞了口口水，黑暗中她看不見龍常曜的表情，但是此時此刻的氣氛已經可以讓她感覺出有事要發生了，所以有些事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
「我沒做過那種事……」
誰拿把刀把她殺了吧？她居然要向龍常曜承認這種事，但如果不說她真的會憋死，她很怕什麼都還沒搞清楚就賠了夫人又折兵，龍常曜應該會是個對她很好的丈夫，不過她還沒想好他們是不是就要這麼過一輩子。
「所以呢？」看得出來吧，她連接吻這種小事都要緊張得全身緊繃。
「所以……如果我們真的做了，我們的婚姻可能就會跟著變成真的，你應該知道女人都會這樣，我可能會變得神經兮兮，然後陷入莫名其妙的情緒里面。」
「你所謂莫名其妙的情緒是什麼？」
「就是……你知道……那種被情感控制的人都會變得很莫名其妙。」她不要以後變成沒事就傷情的神經質已婚婦女。
她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復雜，總歸一句，「你是怕你會愛上我？
倪香娜僵在他身體底下，悶悶的在心里想，有必要說得這麼白嗎？
見她不回答，龍常曜只是輕輕的玩弄著她頰邊的發絲，倪香娜可以感覺到他的胡子總有意無意的掃過自己的唇邊，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我們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婚姻是假的，不是嗎？」他的手指晝過她的臉頰，在黑暗中描出她的臉型。
「嗯。」倪香娜勉強的應了聲。
「那為什麼不能變成真的？」
他說的是沒錯，但是……「我還沒確定我是不是喜歡你。」
「原來是我的問題。」他的聲音里頭有種恍然大悟的語氣。
「不是，是我的問題。」他當然沒有錯，是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那你以後可以慢慢確定吧？」
「可以。」既然她已經承認是自己的錯，那她當然要自己處理了。
「那我們現在可以讓這個婚姻變成真的了。」
現在能說不可以嗎？她剛剛都已經表白自己沒有把這婚姻當兒戲了……
「好吧……」
第六章
倪香娜睜開了眼，窗簾外映進的光線說明天已經亮了，經過一夜的折騰她以為自己應該累得無法起床才對，但她卻異常的清醒。
悄悄的下了床，龍常曜仍在熟睡著，凌亂的床面說明了昨晚發生了什麼，倪香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走，但是當她睜開了眼那一秒，她只覺得很羞愧，而她沒辦法待在那兒等到天全亮兩人醒來面對面的尷尬景況。
還好龍常曜屋子里所有的門全是采用無聲回彈，所以她就算開了門離去也不會擾醒他，穿上了衣物，她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那間公寓，倪香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到了附近的速食店里點了一份早餐，然後她就坐在那兒賴了一早上，直到手機傳來龍常曜抓狂的吼叫，她才乖乖的多買了一份早餐回家。
如果她看來不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也許龍常曜還不會那麼火大，倪香娜臉上擺明了寫著過度驚嚇，而他壓根不清楚昨晚他哪里嚇著她了，哪一個動作他不是溫柔再溫柔，倪香娜應該是果決又開明的新女性才對，這種正常的夫妻關系竟然可以把她嚇得一大早就跑得不見人影，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男性自尊。
「我去買早餐。」
「買三個小時？」他七點就起床了，現在都快十點了！
「我在那邊多坐了一會兒。」
「為什麼在那邊待那麼久？」
因為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回來面對你……倪香娜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身上所散發的怒意是沖著自己來的，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樣的場面。
「你一大早就跑掉了，你想出去不會跟我說一聲嗎？」
「你還在睡覺……」她不習慣龍常曜這麼大聲的和自己說話，打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他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口氣和她說話，難不成經過昨晚以後他現在才要原形畢露嗎？
「我當然在睡覺，昨天晚上弄到三更半夜，我哪知道你精神體力這麼好，一大早還跑去買了三個小時的早餐！」
「我餓了。」她努力的掰些借口。
「所以你吃了三個小時的早餐，你有這麼會吃嗎？」
倪香娜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昨天晚上他明明還很溫柔的，他現在突然像是只暴怒的大熊對著自己發飆，這樣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