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女 第5頁

「那麼是真雅公主會繼任王位嘍?」

「王兄身為王室唯一的男性血脈,雖然希林史上並非不曾有過女王登基,但畢竟是特例,何況王兄背後還有希蕊王後加持,稱王具有優勢。」

「這麼說下一任王會是開陽王子嘍?」

「我可沒這麼說。」

「嘎?」春天愣住。到底是怎樣啦?公主在打謎語嗎?

德芬看出侍女的困惑與哀怨,嗤聲一笑。「我的意思是,他們兩個都擁有稱王的資格,各有優勢,但也各有不足之處。」

「什麼不足之處?」

「王兄與王姐,一個看似多情卻無情,一個看似冷情實深情。王姐正氣凜然,講原則正義,心中自有一把真理的尺。可她太固執了,堅持只走正道,這對競逐王位是不利的,她需要一個聰明機智不遜于她,卻比她更勇于走邪道之人。」

正道?邪道?春天眨眼,什麼啊?

「而我王兄,表面一事無成,鎮日只知琴棋書畫、吟風弄月,但我換衣他只是裝瘋賣傻,聰明巧變或許不輸給王姐,他是深藏不漏的鵬,怕是會一鳴驚人。只是他受限于希蕊王後,那時他的助力,也會是他的阻力。」

「結論就是,您也不曉得誰能繼任王位。」春天總算懂了。

「就是這句話。」德芬俏皮的一拍手。「你真夠機靈。」

「別損我了!殿下。」春天翻白眼,想了想,忽覺不妙。「不過這樣可麻煩了,殿下不是說過開陽王子跟真雅公主都想將你拉進他們的陣營嗎?

但您無法判斷他們哪位會成王,這下要加入哪一邊好呢?」她很認真的替主子感到苦惱。

「听你這意思,好像是希望我加入會贏的人那邊?」

「那當然,不然要跟輸家混在一起嗎?」春天算盤打得可精了。「小的雖然沒讀過幾天書,也懂得‘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

「說得是,果然是大道理。」德芬又拍手。

「殿下!」春天深深覺得自己被調侃了。

德芬嫣然微笑,再度將眸光落向遠方,若有所思。「我看,我們暫且出宮避一避吧。」

「出宮?去哪兒?」

「襄于州。」

「襄于州?」春天錯愕。「那不是「貝泉之境」嗎?公主去那里干麼?」

「去找一個人。」

「誰?」

「我的恩人。」

襄于州,位于希林國土邊境,領地雖大,卻多是崎嶇山區,土壤貧瘩,氣候干早,夏季酷熱,冬季又嚴寒,不是百姓能安居樂業之地,在希林國里,素有「貝泉之境」的別稱。

而她的恩人,斗宿,卻來自那遙遠的北方邊境。據說,他是襄于州領王之子。

六年前,那天過後,他便從宮里消失了。她以為是王後對他不利,焦灼萬分,後來派人四處打听,才知道他接到家書急召,辭了星宿主職位,回歸領地。

他還活著,只是到了一個她去不了的地方。

她不得不遺憾,原本想重重謝他救命之恩,她還欠他一個願望,不是嗎?他卻不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她很失望,胸臆蔓生惆悵,那樣的惆悵,即便是得知春天身體康復的喜悅,也不能沖淡幾分。

那個狂放不羈、率性妄為的男人,她很想念他。

六年來,相思日漸轉濃,她終于下定決心出宮。

他不來宮里,她便出宮去尋他,總要見他一面,答謝他的恩情。

于是,她安排了一場祭儀,借門自己得到神諭,必須以天女之尊,巡狩祭祖國土四方邊境。

「近年來希林邊境不安,才會累得真雅王姐與眾將軍屢屢出兵征伐,連年戰爭,國庫難以支應,百姓也會感到匱乏,請陛下恩準兒臣去邊境告慰四方神靈及戰士亡魂,祈求戰爭止息,和平降臨。」

她這番理由說來合情人理,也不巧打進對連年戰事感到疲卷的百宮之心,希蕊王後無異議,靖平王自然爽快同意。

「說得有理,你去吧!聯會加派兵士保護你。」

「是,謝謝父王。」

數日後,在數十名兵士護衛下,德芬乘著四頭馬車,浩浩蕩蕩地出發。知是天女駕到,沿途首姓跪拜恭迎。

「行人首先來到西方邊境,由當地領主及州牧接待,在懸崖邊架設祭壇,幾名神女擺開香案,獻上牲畜祭品,德芬拈香祝禱,祈求山川神靈保國土平安。

在城里住了幾天,車隊轉而北上,接近襄于州界。

行經山區時,一群盜賊忽地蜂擁而來,兵士大驚,急忙陣勢,雙方激烈交斗。

「怎麼回事?殿下,怎麼會在這里遇上盜賊?」春天慌得臉色發白。

「我也覺得奇怪。」德芬鎖層凝思。「照理說這是王室車隊,尋常盜賊怎敢輕舉妄動?況且我是天女,奉有神諭,百姓對我敬畏唯恐不及,又怎會行搶?」

「可就是真的有人要搶啊!」「所以我懷疑可能是有人精心安排。」

「有人安排?誰?」

「宮中誰最想拿下我的命?」

「您是說……王後娘娘?」春天更驚慌了,假一若這群盜賊真是王後派來的,那她們可難逃生天了。「怎、怎麼辦?公主。」

「先別慌、」德芬握住侍女的手,安撫她,跟著掀開簾慢,吹聲口哨。

一名青衣劍客從附近的草叢竄出,飛速奔來。「公主有何吩咐?」

「照計劃執行吧。」她輕聲下令。

「是。」

「你說——農民暴動?」

殿堂之上,一名男子安坐在主座上,一身玄色深衣,墨發隨便束起,手執酒杯,閑閑啜飲,半邊臉龐隱在暗影中,教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站在數步之外的襄于州州牧徐良小心翼翼的抬眸,不敢與他目光相對。

「說清楚,就是是怎麼回事?」玄衣男子命令,聲調冰咧,如嚴寒凍雪。

徐良不覺咽了口口水,「是,下官稟告大人,去年爆發牛疫,死了很多牲口,農民們沒法耕田,收獲量大減,今年幾個城主收不到稅,下了強繳令,農民大為不滿。」

「所以就暴動了嗎?」

「起先不是的,只是一群農民陳情抗議,結果金穗花城主派兵將那些農民都抓起來,斬首示眾。別的城主有樣學樣,所以就……」

「引起暴動了?」

「是。」

「你這個州牧是怎麼辦事的?既然秋獲歉收,又何必逼百姓們納稅?」玄衣男子慢悠悠的問,語氣並不特別顯得惱怒,但听在徐良耳里,反倒更加忐忑不安。

「這個……領主大人,其實襄于州何時有過農產豐收的時候?年年都要納稅啊!即便百姓不納稅給我們,我們也得納稅給中央……」徐良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神態顯得莊嚴肅穆,才有說服力。「這事,總得要有個解決啊!」

玄衣男子並不立刻回答,又喝了口酒,這才揚嗓。「你說連金穗花城外都有暴民集結?」

「是。」

酒杯啪的擲落,在石板地上敲出清脆聲響,徐良兩條衣袖跟著顫動。

玄衣男子望向他,面無表情。「我要親自過去瞧瞧。」

「殿下,還是你料事如神,知道王後會派人來除掉你,事先做好防範,幸好有那位劍客出手相救,不然我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暫時月兌離險境後,春天驚魂未定,一面說,一面伸手猛拍胸脯,鎮定心神。

「不對,我還是棋差一招。」

對計劃的成效,德芬並不滿意,雖說她的確料到王後會派人暗殺,也反過來利用此計,在青衣劍客的護送下順利月兌身,暫且得到自由,可以去見自己想見的人,但她沒料到父王派來保護自己的兵士竟那般不堪一擊,一下便被盜賊沖散隊伍,害她事先安排的劍客費千辛萬苦才能送她與春天離開,還因此身負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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