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獄王妻 第14頁

一個丫環端著茶盤進來替換新茶。「帖兒姑娘,我來替你換壺熱茶。」

她視若無睹,只是擋著額,又扯出一長串的話。「這麼一個令人恐懼的男人,隨時隨地會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只是下一步將針對誰……」

「帖兒。」

「別吵。」她有滿月復的怨懣要理清。

「帖兒?」溫雅的輕喚總算震醒了她。

「嘎?」好熟悉的柔嗓。她回神一瞧,有位蓄著長胡須的長者站在她身旁,一身白衣,瘦高身材,難得一名老人家卻有年輕人的體態,不過外貌面生得很。

「你是誰?」她問,並不認識這位老伯。

「老朽向姑娘問安。」粗啞的聲音並不好听,可是她剛才所听見的明明是熟悉又溫柔的嗓調──難不成是幻覺?!

「這位老伯?我認得您嗎?」後院是禁地,除非經過許可,否則不準擅入,但這名尋芳客竟然有本事誤闖禁地。

「帖兒真的認不出我來?」又換成熟悉的溫雅聲。

「呃,你?」她月兌口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這張老臉偏偏又對不上那個人,並且任憑她如何端詳就是找不出破綻,除了聲音之外……

「呵……」老者笑了笑。「試了半晌了,仍然沒被你發覺,可見愚兄易容改裝的功夫相當了得。」

此言一出,畢帖兒終于遲疑地喚出聲。「你是……繼之哥哥?」

「沒錯,正是我。」

「繼之哥哥。」她忘情地喜喚。

「噓。」他要她噤聲。「小心,別被發現了。」巡望四周見無異狀,他才仔細端詳她,表情跟著凝肅起來。「帖兒,這段日子讓你受到委屈了。」

「不,我沒什麼,呀!」她激動的起身,腳傷又讓她跌回原位。

「還說沒事,腳都受傷了。」夏繼之神色緊張的趨前關心道。「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呢?」

「是在路上不小心扭到的,不過已經無礙,上了藥,休息幾日便成,倒是你怎麼知道我被藏在這地方?怎麼找來了?」無暇解釋受傷的原因,只想知道他如何查到藏情閣。

「我派出夏家的探子回頭追查你們行走過的路線,好不容易查到藏情閣內有些蹊蹺,于是決定潛進來探個究竟。」

「然後你就偽裝成尋芳客。」

他尷尬一笑,挺無奈地道︰「唯有如此才能堂而皇之的混進來,只是這種身分不怎麼光彩。」

她抿住唇,怕笑出聲來。「是委屈繼之哥哥了。」堂堂一名英雄豪杰竟得偽裝成老頭子,還來妓院,傳出去是不怎麼好听。

「但是再怎麼委屈,也及不上你所受到的待遇,不過能夠查到你的下落,就算被恥笑也值得,對伯父伯母更是有個交代。」

「我爹娘還好吧?」想必他們急瘋了。

「還好。」他安慰道。「他們雖然很擔心,不過還支持得住。」

「繼之哥哥,你一定要轉告爹娘我一切無恙,請他們別為我操心。」

「我曉得。」他又探了探周圍環境,然後抱歉的道︰「帖兒,雖然我找到你,但是今天還不能帶你逃出去,我……」

「哪里來的貴客?後院並不開放,你是怎麼進來的?」花欄邊忽然響起一記饒富興味的問話,此聲一出,帖兒小臉刷白,夏繼之則全神戒備。

「對不住,是藏情閣的景致太過優美了,老身一時忘情,一邊欣賞便走到這里來,並不知道此處不開放,倘若有得罪之處,尚請見諒。」夏繼之恢復老者語調,連忙拱手道歉。

「擅闖禁地者殺無赦!」毒辣逸出!

「你說什麼?」畢帖兒不以為然地跳起來。「你不要動不動就殺人行不行?」

「我不隨意殺人,我只殺該死之人。」區紫嘯不疾不徐地說道。黑瞳幽幽凝睇著夏繼之。

對峙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對方內心,不過夏繼之立刻偽裝成害怕的模樣。

「公子是指責老身──老身該死嗎?」他打顫。「這位公子饒命,是老身一時失察,並非有意闖入禁地,請饒命、饒命啊……」

「區紫嘯,你別亂來。」畢帖兒緊張地挺身護衛。

「放心,他不會吃虧的。」精銳如鷹的黑眸盈滿了詭橘。

「他怎麼能不吃虧,這位老伯年老體衰,手無縛雞之力……」

「仍有余力來此尋勞,怎麼可能會是年老體衰?」涼涼諷言一出,她頓時傻住。

她只好又編出另一套理由。「藏情閣開門做生意,怎麼可以無故殺害貴客,倘若此事傳揚出去,藏情閣以後還怎麼做生意,而且隨意殺人,會連累一大缸子的無辜者,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帖兒言過其實了,而且也太小臂他,雙方對峙,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

「你武功高強,他只是一名老人家,你輕輕一掌就可以把他轟得四分五裂。」

「哦,是嗎?咱們要不要來打個賭?」漫不經心的語調透出游戲的邪魅。「我來打他一掌,瞧瞧他會不會當場暴斃。」

「你……」畢帖兒臉色大變。

區紫嘯一步一步的走向前,俊美的臉龐夾雜殘酷的冷笑。

「你、你別過來,你、你別靠近我,別……」夏繼之故作神色緊張,還直打哆嗦。

終于只離三步距離,面對著面,區紫嘯緩緩伸出一掌,正對他心口。

「不要!」畢帖兒閉眼不敢看。

「啊──」然後就听見一句慘呼,夏繼之被彈開,重重跌在柱子邊的摔落聲讓畢帖兒瞠大杏眼。

他真的殺人了。

畢帖兒駭得魂飛魄散,慘事真的發生,連忙飛奔到夏繼之身旁關照。

「夏……」

「我還撐得住。」夏繼之吃力的安撫她,拚命向她使眼色。「千萬別揭穿我真實的身分。」他小聲的交代。

「好、好……」她點頭如搗蒜。「那你要不要緊?」

「不要擔心。」

「沒事嗎?」

「我支持得住。」

畢帖兒恨恨地瞪向區紫嘯。「你這人怎麼這麼殘忍,連個老人家都不放過。」她攙扶起夏繼之,決意協助他離去。「老人家,你快走。」

「我也想走啊、只是他……」咬了幾聲。「他肯嗎?」夏繼之望著區紫嘯,易容過後的臉孔一片空白,探不出虛實。

「他不能再阻擋你。」畢帖兒以身護衛。「除非他踩過我的尸體,否則他再也傷害不了你。」有股說不上來的悵然在作怪,她覺得自己很無力,說服不了區紫嘯也改變不了他,感覺自己在他心中一點地位都沒有,竟連一句話也說不上。

「老先生你還不快逃!」她吼道。

「那、那我走了。」臨走前,夏繼之悄聲地再交代。「帖兒,你再忍耐幾日,我會盡快救你月兌險。」然後,夏繼之一拐一拐地逃出花園,這回區紫嘯倒是讓他離去,沒再為難人。

畢帖兒戒慎地盯著區紫嘯的一舉一動,直到確定夏繼之順利離開,才鼓起掌來諷刺他。

「好厲害的獄王,連個老頭子都要欺負。」心之惡毒,舉世無雙。

「他死了嗎?」區紫嘯反問道。

畢帖兒愣了下,隨即咬牙迸話。「你非要他死去才甘心。」好殘忍。

「他沒死。」區紫嘯再次強調結果,並且不遮掩決意殺人的意圖。「方才那一掌我並未留情,用了十足的內力。」

「你!」她得深深吸口氣才能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否則很可能會撲上去咬死他。「這很威風嗎?」

他臉色倏冷,這妮子壓根兒听不進蹊蹺之處,多說無益;他轉而命令小廝召來柳夫人。

「區公子。」柳夫人立即前來,區公子匆匆喚她必有要事。

「通令下去,準備撤離藏情閣。」此話一出,柳夫人一凜,畢帖兒也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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