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響尾蛇 第17頁

岳寧仍是用一派懷疑的眼神注視著他,想從他身上找出些端倪來。

「這位先生,既然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我們要封鎖這一帶,你不方便繼續留在這里。」楚揚對封昀說道。

「是啊!我是不該再留在這里礙事的。」他挑挑眉,別有所指地說,帶著惋惜與不甘,消失在人潮中。

「就這麼讓他走對嗎?」

「不然你想怎麼樣?捉他回警局,再嚴刑拷打、逼他承認罪狀?我們憑什麼這麼做?」

「就憑皇天酒店的王世平!」岳寧突然一個轉身往酒店里沖。

「站住!」楚揚抓住她的手腕,「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你放手!我知道這全是王世平的杰作,我要逮捕他!我叫你放手听到沒有?」

楚揚並不打算放開她,反而交代小羅︰「這里就交給你們了,我帶她去散散心。」

小羅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他也期盼岳寧能放松點。

「放手!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叫你放手!」岳寧氣急敗壞地嚷著,想甩開他那雙強有力的手,卻怎麼也掙不開。

楚揚拉著她往自己車子的方向前進。「你給我上車!」他眼里的怒火幾乎要燒痛了她;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

他的憤怒讓她心里產生一絲絲的不安,岳寧得深吸一大口氣才能撫平混亂的心思;雖是如此,她仍頑強地抗拒著他——她岳寧是什麼人!豈是那種任人隨意呼來喚去的懦弱女子?她絕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你以為你是誰?可以隨便命令我嗎?」

「你上不上車?」他的口氣更冷。

「我不上你的車。」她抬起臉回頂他。

「你相不相信你要是再不上車,我抬也會把你抬上去?」

他是認真的!現在的他簡直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他當真會在眾目睽睽下把她抬上車的!迫不得已,她只得忿忿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先離開這里之後再找他算帳。

油門一踩,車子筆直地往前沖,楚揚是用賽車的速度駕駛車子,讓車子如箭般飛馳而去。

「你又在發什麼神經病?這里不是賽車場,你不需要用速度來證明你的駕駛技術!」

他緊抿著唇,不去搭理她。

「你不要命就盡避去飛車,但我可不想奉陪!」她氣憤地吼道。

「你好像本末倒置了,不要命的人不正是你嗎?如果真的撞車,你該感激我,因為我替你完成了心願。」

「你在胡扯些什麼?」

「我胡扯?」他冷冷地一笑,油門踩得更重,車子跑得更快,仿佛快飛了起來。

「楚揚,停車!你瘋了?」岳寧忍不住尖叫起來。

「瘋的是你,不是我!」

「停車!快停車!我叫你把車子停下來听到沒有?」

楚揚不睬她,更不理會那些到處閃避他而抗議連連的汽車尖銳的喇叭聲。

「我再說一次,你給我停車!」岳寧喘息地瞪視著他,換來的依然是他的相應不理。

「好,你行!你不停車是不是?那沒關系,我自己來!我自己會跳車。」她也昏了頭,不管車子正在高速行駛中,車門一開,就想往外跳。

尖銳的煞車聲霎時響了起來,楚揚和岳寧全都狼狽地倒坐在車子里。

「該死!」楚揚罵了一句。

「沒錯!你是該死。你不要命干嗎拉著我?你這樣算什麼?」岳寧嘶吼道,美麗的臉孔充滿了怒火。

「你不覺得你的問話很矛盾嗎?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是你自己不要命地想尋死,而我只不過是替你完成心願罷了!沒想到事到臨頭了你反而畏縮、害怕了,你那視死如歸的勇氣全跑到哪里去了?」

「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什麼時候想要尋死了?」

「就是剛才。」楚揚怒斥著︰「我本來以為你的沖動只是想證明你是一個盡責的警官,但我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正確的說,你簡直是個毫無理智、毫無判斷力的警務人員,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是否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令人坐立不安的秘密是不是就是日月教所帶給你的。不然,為什麼只要一提起日月教,你整個人就像著了魔似的?全憑一時的血氣之勇,像飛蛾撲火般地直往前沖!你不是不知道日月教的可怕,但你的行為無異是引火自焚。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你不小心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會把你的性命白白斷送掉的。」

「楚揚,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更輪不到你來批評!你沒有資格說我,我能爬上現在的位子,靠的全是我自己的智慧!你不要以為你從美國回來就比我強,把我說得一文不值。」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如何辦案的,但你今天的作為的確叫人看輕。我不管你的心里有多麼不好受,我都必須提醒你,因為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落入日月教的陷阱里,因為到那時候,你會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不會的!我不可能會掉進日月教的陷阱里。」

「你會!像你這種莽撞的行事態度,你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好!就算如你所說的,我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但那又怎麼樣?根本不關你的事!」

「誰說不關我的事?我——」他仿佛遭雷殛般定住了,更不敢相信自己下面那些想說出來的話;這種理不出頭緒的混亂代表了什麼意思?

從接獲她私自帶隊闖入酒店的消息開始,他的情緒就一直處于極端緊繃的狀態下,深怕岳寧會出了差錯,哪怕只是一丁點,他都會覺得心如刀割。

如今看來,她似乎一點都不領情,反而以冒險為樂,絲毫不在乎別人好意的勸解,對這種鐵石心腸的女人而言,他的關心是否有半點存在的意義呢?

其實,楚揚的話也同樣讓她震驚不已,而剛才在酒店門口,他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救她,也令她十分感激。不諱言地,她非常感動;只是她這種人,有被人關心的權利嗎?

不!這是不允許的!她活著是為了贖罪,為他父親償還所欠下來的債務。那些失去丈夫的妻子們一張張傷心欲絕的臉。那些無辜稚子失估後的茫然,這些人不時地提醒著她,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在日月教未被消滅之前,她不能有其他心思,那會亂了她的步調;更何況,每天處于不安的狀態下,很可能一顆子彈就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被累了!她不願再帶給別人痛苦、遺憾,哪怕只是一丁點,她也不願意!她害怕她無法回報。

風從窗口灌進來,吹散了她的頭發,氣氛顯得很凝肅。

「說穿了,這只是你男性自尊在作祟罷了!你看不慣我最近連連破獲日月教大大小小的巢窟,所以你才會這樣說我的,對不對?」她不惜用最惡毒的言語來傷害他;即使她有被他保護的渴望,她也要完全根絕這種渴望。

「我希望這些只是你的氣話。」

「我說的不是氣話。在我心目中,你就那種人,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她努力地激怒他,「楚揚,今天所發生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但請你牢牢記住︰我們只是工作上的伙伴,我不想牽扯上其他的東西,希望你好好記住!」她別開臉,不帶一點情感。

她的聲音冰冷得像刺骨的寒風一樣,不帶一絲溫度。接著,她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據做得如同一只鳳凰。

他憤怒地猛捶方向盤,煩躁地甩動那顆快要爆炸的頭。楚揚啊,楚揚!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對?怎麼會喜歡那種又凶又烈的女人呢?怎麼會喜歡呢?怎麼會?怎麼會?他自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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