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遠在京城的貴妃姐姐知道此事,還特地派了御醫送來珍貴的補藥,但依然沒見太大的起色。
她那不知名的怪病,就跟死去的額娘一個樣,所以大伙兒雖未說出口,但都擔心大嫂會跟額娘一樣,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格格!」他突然輕喚一聲。
听到他的叫喚,寧心不由得皺起眉頭,「我實在不喜歡听你用格格喚我,每次這麼叫我,總沒好事!」
唐文禹聞言笑了,拉起她的手,輕吻了下她的手背,「我得出趟遠門。」
她卻是不解的看著他。
「朝鮮王大婚,朝廷要大哥親自護送唐窯瓷器遠赴朝鮮,但看這情況,還是由我去比較妥當。」
寧心沉默了一會兒,向來唐窯對外的事務都是王爺處理,文禹則身負窯場的運作,只是這次情況特殊,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你該知道,」他柔聲續道,「我這一去,一來一往之間,三、五個月是跑不掉的,看來咱們的婚事得再延一延。」
「延是無所謂,你別延到最後不要我就好了。」在寧心輕快俏皮的語調之後,有她沒有說出口的體貼。
她已經等了他許多年,他對她的心,她全都明白,雖貴為格格,但她的身份卻不比一般,她擁有的只是一個封號,若少了稱謂,她只不過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可王府上下沒有人瞧不起她,每個人都疼愛她,她希望待在這里一生一世,但讓她如此眷戀此處最主要原因,是因為他。
他忍不住動情的伸手摟住她。
他深情的說︰「委屈你了!」
她輕搖了下頭,拿起腰間的薰香瓶,在他的面前晃動著,「記得嗎?這是你因為一句隨口對我的承諾而費盡心思多年所親手制作贈予之物,我喜歡蝶,所以你送我一對蝶,一個是你,一個是我,此生相依,一世相守。我明白你是守信之人,絕不會負我!所以不管你到天涯海角,我都等你,縱使要等上一生一世,我也等你。」
雖早知明白兩人相愛,但听到她的話,他仍感動的一笑,吻了吻她的臉頰。
「爺!」突然一個急促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
他們同時看向聲音來源處,就見雲芳的貼身婢女姚華急忙的跑了過來,因為太匆忙,反而跌了一跤。
「小心點!」寧心連忙上前扶她。
姚華因為疼痛而扭曲著一張臉。
「摔痛了吧?」寧心一臉難掩關心的打量她。
雖然姚華是個下人,但是她和唐家兄弟從沒把她當成外人看。
姚華的爹原本是唐窯里的拉胚師傅,手藝超凡,是窯場數一數二的能手,只可惜當年那場大火不單使唐府失去了主子,也一並奪走姚華爹娘的性命,唐家基于道義,便將孤苦無依的她給帶進唐府,就近照顧。
當年老福晉原打算作主收她為義女,但是姚華婉拒了,她表示有頓溫飽,能當個奴婢報答老福晉慈悲就已經心滿意足,于是跟在老福晉身旁為婢。
老福晉死了之後,她便轉而伺候少福晉——雲芳。到今一晃眼多年,姚華也總盡心盡力的跟在雲芳的身旁。
姚華的年紀與唐文禹和寧心相當,三個人一起長大,情誼自然不同一般。姚華稍長寧心幾歲,或許是因為她跟寧心一樣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女,所以寧心跟她特別有話說,跟她也特別好。
「沒事。」姚華忍著痛搖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寧心低頭注意到了姚華的褲子上都染了鮮紅的血跡,「還說沒事,你都跌傷了!」
「沒關系的,格格。」姚華焦急的拉住她的手,「現在不是管奴婢的時候,奴婢這點小傷只要上個藥便成了,是福晉——福晉出事了!」
唐文禹臉色微沉。
「福晉怎麼了?」寧心心一驚。
「福晉吐了好大一口血,眼一翻,就暈死過去。」
唐文禹當機立斷沒有留下來追問詳情,而是拉著寧心的手,轉身就急急的往大哥、大嫂的臥房跑去。
第2章(1)
看著在床上雙眼緊閉的雲芳,唐文堯一臉擔憂。
想到妻子在失去孩子之後,身子大傷,縱使有宮里派來的御醫費心調理,但情況也是時好時壞,見她此刻的模樣他不由得心情更加凝重。
御醫輕嘆口氣一起身,唐文堯就立刻起身問道︰「羅大人,如何?」
「臣惶恐!」羅御醫的拱手作揖,眉頭深鎖,「微臣才疏學淺,實在找不出病因,以至于無法對癥下藥,臣——無能為力。」
寧心坐在床沿,擔憂的看著雲芳。
埃晉這副模樣讓她想起了三年前老福晉的模樣,那時老福晉也是像這般,找不到任何病因,沒多久就香消玉殯……
此時,她的肩頭突然落下重量。
她抬頭望去,就見唐文禹低頭對她微微一笑,看出她沒說出口的擔憂,柔聲安撫,「放心,大嫂會沒事的!」但他心里也浮動著不安。
她柔柔回他一笑,她也希望事情如此。
「我交代廚娘給你們弄些吃的。」寧心握了下他的手,說完就要離去。
唐文禹捉住她的手阻止,搖了下頭,「我不餓。」
「你不餓,王爺也餓了。」她柔聲提點,「別忘了,你得勸勸王爺保重自己的身體。」若連他也不進食,如何說服王爺?
看了一臉木然的兄長,唐文禹很快意會過來,他感激的捏了下她的手,「我明白了。」
「我去去就來。」寧心對一旁的小宛使了個眼神,便起身離去。
她才出房門,正好看到迎面而來的姚華手上拿著一個托盤。
「你拿了什麼?」她好奇的向前詢問。
「主子們晚上什麼都沒吃,所以奴婢交代了膳房,弄了些桂花湯讓主子們潤潤嘴。」姚華恭敬的低下頭回應。
「唐府沒你還真不行,你總是設想周到。」寧心有感而發,由衷感謝姚華的貼心,然後叫喚一旁婢女,「小宛。」
「格格。」小宛立刻上前。
「把桂花湯拿進去給王爺和二爺。」
「格格,」姚華一驚,「奴婢拿……」
「別忙!」寧心輕搖下頭制止,真誠的表示,「讓小宛去吧,讓我看看你的腳傷如何?」
「沒事了。」姚華明白寧心是關心她,于是也就順著主子的意,將手中的托盤由小宛拿了進去,「謝格格關心。」
「都流了血怎麼會沒事?」寧心輕聲說道,「我看,還是我叫人給你請個大夫。」
見寧心真的要去差人,她趕緊阻止,「格格,奴婢真的沒事!」
寧心輕嘆一聲,「別口口聲聲說自個兒是奴婢,咱們可是一起長大的,你才不是什麼奴婢呢!」
「格格,血統這種事是騙不了人的,」姚華的聲音里沒有一絲不滿,「奴婢死去的爹不過是個窯場的師傅,要不是當年老福晉憐惜,奴婢現在可能得流落街頭、三餐不濟了。」
「你說這話不是說到本格格頭上來了嗎?」寧心佯怒的斜睨著姚華,「本格格死去的阿瑪也不過是個步軍副尉,要不是太皇太後和六貝勒看我可憐,賞我一個格格的稱號,我現在也不過是個在蒙古草原打混的野丫頭。」
「格格恕罪!」姚華急急跪下,「奴婢該死!奴婢沒這個意思!」
「你起來吧。」瞧她緊張兮兮的,寧心不由得失笑,一把扶起她,「誰說我生氣了?我只是不想你如此見外,瞧你,膝蓋都傷了,還跪得那麼急,我真得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才能放心。」
「格格,奴婢真的沒事。」姚華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確定無人,才將自己的褲子給拉起。「不信的話,格格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