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話連篇。
邀君寵惱怒地轉過身。
「你要走?」他訝異地吼出聲!
是想走。不過,她這回怎地就是無法硬下心腸轉身離開,因為他兩次的相救都是以性命相搏,而且毫不做假。
這兩次的驚險遭遇他都只是以受傷收場,沒有危及他的生命,老實說,那是他運氣好,若非他得到上天的特別眷寵,這世界上早就沒有他應有諾這個人。
正因為他的奮不顧身,所以她也狠不下這心!
「你就這麼鐵石心腸……咳……咳……」應有諾見她好象有離開的意思,一口怒氣岔得他又咳又喘,連帶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
「你別激動行不行?我沒有要走。」她下唇一咬,沖到衣櫃前取出一件干淨襯衫後又回頭;就在應有諾大喜過望的注視下,有點自鄙地說著︰「安靜下來,我替你重新更換繃帶,還有……衣服。」
「謝謝!」他露出好欣慰的笑臉。
邀君寵低下眼眸,拒絕迎上他勝利的表情,只是專注地為他更換新的繃帶,然後小手探往他的襯衫鈕扣,想替他解開換上新衣……然而才觸及,縴蔥玉指卻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他看在眼底,好溫柔地問。
她倉皇地抹掉這股陌生的悸動!
「沒事。」邀君寵下唇倏地咬緊,把心放橫,飛快地替他解開上衣的所有鈕扣、幫他褪下,她是相當謹慎地避免去踫觸到他的傷口以及──肌膚,只是不管她再怎麼謹慎,她總是會不小心觸及到他溫熱的皮膚,而每當踫上他肌理分明的身體時,她的心跳就被重擊一回,不曾經歷過這種感覺呀……心慌下的結果是她的動作愈來愈笨拙;急躁地想把干淨襯衫快些幫他穿上,卻是怎樣也無法順利。
他的左手掌忽然伸過去包握住她忙亂的小手。
「你……」她抬起眼。
應有諾搖頭道︰「好了,既然套不上,那就別穿了,反正是在自己家里頭,打著赤膊也沒有關系。」
那剛剛不早說!
邀君寵明顯松口氣,抽出被他握住的柔荑,又退了好幾步。「那麼應該沒有其他事了吧,我想我也該告辭,你好好休息。」她不想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下留置太久,逃開的念頭來得這般強烈。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說什麼?你居然敢說要丟下我。」他的聲音更是明顯的陰惻惻,一點都不像受傷的人。
邀君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剛才起身體就熱烘烘的,不僅胸口老流竄一股怪異氣流,連對應有諾貫有的冷漠態度也在他的質問下消失無蹤。
「你應家有一大堆佣人可以服侍你、照顧你,其實沒有必要留我在這地方。」好一會兒後,她干澀的喉嚨才總算逸出話來,卻顯得無力。
他哼了哼。
「我說的不對嗎?」她的聲音幾不可聞。
「我不要旁人的照顧!」他冷道,陰霾的寒光非常明顯地劈向她。
她一顫!「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欠我。」為了使她留下,應有諾這回可真吃了秤砣鐵了心,態度非常強硬。「而你不一樣,你可是有太多太多的債務得要償還我,所以你根本沒有權利把照顧我的責任丟給其它不相干的人,你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乍听下是言之有物,不過也因為他總是這樣的認定,所以他們才會一直糾纏不清。
邀君寵好半晌無法言語,為這牽扯不清的情況而紛亂、而怔忡,甚至不得不仔仔細細地思考起來。
「你沒話說了吧?」他可得意。
邀君寵在應有諾緊迫盯人的注視下,終于,她的決定也緩緩漫開。
「倘若……倘若我留在這里照顧你到傷勢痊愈,那麼你跟我之間所謂的債務,是否可以一筆勾消?」或者,這正是快刀斬亂麻的唯一辦法。
「照顧到我傷愈?」他偷偷松了口氣,只要她現在別走,倒是可以談一談。「那麼就等我傷勢全好了,我再衡量看看。」
「不行,我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一惱!這小妮子難不成就巴望快快離開他?
「要是我不考慮呢?」他滿腔惡意,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可以了結。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她作勢要走。
懊死!
「站住!我跟你商量。」他無奈屈服,否則這回被她溜走,他肯定這輩子再也見不著她。「這麼著,只要你留下來照顧我到傷勢痊愈,就算你沒有還清全部債務,也算了結大半部分……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況且你應該清楚其實你是沒有權利跟我談條件的,君寵,你可要知道,我這次的傷也是因你而來,用這種方式抵銷,你認為說得過去嗎?」
她想了想,無奈道︰「我們就算各退一步。」
「很好。」他突然輕輕咳著。「君寵,我口渴,麻煩你到廚房替我倒杯水來好嗎?」
「交易開始?」
他沒好氣地答。「對!交易就從現在開始。」
她點頭,走出臥室。
應有諾氣力全散地倒靠在軟枕上,天知道為了把她留下來,可是絞盡腦汁,細胞簡直都快死光了,所花的心血甚至比他用在商場上退敵的方式還要多上幾倍麻煩,他這般費盡心力,留下的卻仍只是她暫時駐足的步伐。
不成比例哪……
明明知道,可是想留她在身邊的念頭就是這般強烈,強烈到不容自己去懷疑這種做法值不值得──還有,他也無法再去分析這麼委屈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記得從初見她之際,蠢動的心思只為征服──單純的征服。
可是他兩回的搏命演出,卻又出自于控制不住的念頭之下,如今心平氣和地仔細深思,他是愈想愈心驚!
他不得不承認,把邀君寵安全地納入自己羽翼下的念頭已然成形,不僅開始變成為一種習慣,甚至還是種渴望。
他不要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對她的在乎已經是顯而易見的,然而對方呢?她──是否亦然?
她願意把他放在心底嗎?
怔怔凝睇捧著水杯走進他房里的邀君寵,攫取她絕美嬌顏的意念益發泛濫。
「水。」她走過去,將杯子遞給他。
應有諾才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眉頭皺了起來,哀叫出聲!
「疼……」
「算了,我幫你。」不管這男人痛苦的表情是真是假,反正她都不愛看,他每皺一次眉頭,她的心髒就好象被螫了一下,並不好過。
應有諾提醒自己千萬別讓興奮之情顯露于外,免得弄巧成拙。
領受著她小心的伺候,應有諾一顆心漲得滿滿,這種感覺和以往被其它女人所哄護的味道截然不同。
舒服多了,所以貪婪的想獲取包多。
「我肚子也餓了。」他可憐兮兮地示意。
她抿了下唇,拒絕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又下樓去幫他張羅食物。
好甜蜜呵……
應有諾快樂的幾乎想仰天長嘯!不過──他心知肚明,君寵突然的轉變,其實全是為了盡早擺月兌掉他的一種忍氣吞聲。千萬別忘記他剛剛才跟她訂下契約,只要她能照顧他到傷愈,並且讓他滿意,那麼他就會放過她,從此不再糾纏她。
邀君寵會吞下委屈的原因全是為了這個……
不!
「這芬姨特別為你準備的稀飯。」邀君寵再次從廚房端來一碗熱騰騰食物。
他古里古怪看著她,拚命想從她嬌艷卻靜美的臉孔上探出一些訊息來。
「你不是餓了?」邀君寵不明白他眼底凝聚的陰郁代表什麼意思。
「過來!」他的心情好惡劣。
她走過去。
「喂我。」他再命令道。
邀君寵只愣了一會兒,隨即坐在床沿,舀著一匙匙的熱稀飯,喂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