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和好吧,誰都有錯,誰都該道歉,別像孩子一樣斗氣了。」
勸解之下,兩女總算握手言和。尷尬的氣氛維持沒多久,馬上又熱熱鬧鬧地討論起京城哪里有趣,哪里非觀看不可,哪里值得游覽、逛街等等。女人家的別扭,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場面,早不復記憶。
無月心想︰這趟又不是真來游歷玩耍的,可別被京城的繁華給沖昏頭,忘記此行的真正目的。
「噯……快來看,城門前有大隊人馬在迎接咱們耶!」
同車的四、五名姑娘,全都湊到車簾前,慢了一步的無月頂多透過幾顆頭之間的縫隙,隱約看到車隊最前方搭載金彌天的那輛車停下,從城門內步出幾匹高壯駿馬,載著一些模樣威風的武士出現。
「彌天大人下車了,哇……真是風光啊,有這麼隆重的歡迎儀式呢!」
「這就叫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倒是領頭的那位將官是誰啊?好威風的樣子。」
「八成是什麼守城的官兵頭頭吧!」
「可惜不能再接近一點兒看。」
「這也沒辦法,咱們車龍長達二十輛呢,偏偏這輛又排得這麼後面,想看也看不清楚。」
無月瞧了瞧,見沒啥新鮮的,也不再湊熱鬧,索性回位子上去養精蓄銳。反正等進京之後,想要怎麼觀看京城風光,多的是機會,不急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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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必就是金彌天、金都府吧!久仰大名,我是擔任宮中侍衛軍長的岑瀚海。特別奉緋姬娘娘之命,前來迎接並替您帶路。往後接待您游歷京城、有趟愉快旅程的任務,都由在下負責。假使您有哪里需要在下的地方,請務必不要客氣,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說完這串場面話,瀚海早在心中評估起金彌天此人。他的模樣比自己所猜測的要顯得年輕許多,照理該有四十出頭的男子,不僅是細皮女敕肉、鳳眼龍鼻,毫無半點歲月痕跡的臉龐,甚至看來比王上年輕幾歲。
雖說金彌天的官餃是家傳承襲,可是他和那些混跡京城中、慣于浮華的紈挎子弟相較,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的濃厚書生氣息,還是勝過尋常的風流才子,頗為氣宇軒昂。
「岑大人,您別客氣,我這人最怕拘泥于小節,什麼繁文縟節的只會叫我頭痛難耐。」
揉著腦袋瓜,金彌天端出那一號把「頹廢」兩字詮釋到極點的表情,假假地微笑說︰「坦白說,現在我一心一意只想躺在一張真正舒服的床上大睡特睡,而不是像一路上睡的那些木板床一樣,弄得我渾身僵硬不痛快。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岑大人。初來乍到就這樣直接地說,我想您大人大量,不會介意吧?」
「不會,是我怠慢了。您病體初愈便千里迢迢自金華城趕來面見王上,累是理所當然的。我已經替您安緋好京城中最氣派豪華的客棧,作為您逗留此地的臨時住所,請上馬車,我會在前方替您帶路。」
瀚海也依樣畫葫蘆地還以他虛偽的一笑。
「啊,那真是太好了,就有勞您嘍,岑老弟。」金彌天一揚手。「阿賢?阿賢你過來一下。」
趁著他轉頭去呼喚下屬,瀚海的目光瞟向龐大的車隊……普通人來面見王上,是不會把一家族都一並帶上京城的。如果不是金彌天有意要拿這些家眷做人質,那麼其中必有詐。
金彌天果然是個不能輕易忽視的男人。
瀚海沉下臉,往後自己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不可被對方那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外貌給騙了。
「岑大人,我給您介紹,這是我的貼身小廝,名喚況賢,凡是需要商量什麼,都找他談即可,他可代我決定一切。」
「岑大人好。」美貌如花的青年恭敬地打躬作揖道。
「——」
瀚海吃驚地咽下一口氣,他差點就要當場喚出「緋姬娘娘」這四個大字!怎麼可能?天底下竟會有生得如此相似的人?他不住地打量眼前的青年,從對方稍長的身高、稍低的嗓音,又約略看得出兩者的不同。
但……那臉蛋、那眼、那鼻、那唇,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嘛!
「岑大人,小人的臉上有什麼不對勁嗎?」況賢抬起頭,不解地問。
掩去狼狽的神情,瀚海搖了搖頭。「不,沒什麼。況小扮,你會隨時陪伴在你主子身邊嗎?包括宮中?」
「……預定上……是這樣沒錯。不過草民自知身分卑賤,進不了王宮,會在宮門外等待。」青年還是非常困惑,蹙起了眉。
垂下雙肩,瀚海松口氣。「也是。這樣最好。」
「大人,莫非草民進宮會有何不便?」
沒有辦法回答這問題的瀚海,含糊其辭地說︰「沒什麼不便的……只是……呃……況小扮的模樣這般……宮中很多嬪妃也許會不太痛快……她們總是嫉妒長相比自己出色的人。」
一想到緋姬或王上若看見這小扮的長相,不知將掀起什麼風波,瀚海寧可少一事而非多一事。
「哈哈哈!阿賢,我就說你那張臉什麼都好,就是脖子以下生錯了。倘使你是姑娘家,我早納你為妾,好生疼愛了。」在旁觀望的金彌天幸災樂禍地說道。
「爺兒,請自重。」暗暗瞪了他一眼。
金彌天轉笑為咳。「天好熱啊!快點帶我去客棧吧,一切拜托你們了。」語畢,他迅速地溜回馬車上,宛如火燒。
況賢留在原位,向瀚海再次躬身說︰「我家主子就愛開玩笑,請您別放心上。」
「金大人和傳聞中一樣,是位有趣的人。」
「岑大人客氣了。」況賢刻意壓低聲音說。「不瞞您說,他是個再糟糕不過的主子!要不是能掙多點銀子,小的我早干不下去了。」
「你不怕這些話,傳進主子耳中嗎?況小扮。」
吐吐舌做個頑皮鬼臉,況賢說︰「沒關系,少了我,爺兒連鞋都不會穿,他不會革我職的。」
為什麼同樣的長相,個性卻是如此南轅北轍?唉,瀚海暗暗地嘆口氣,倘使緋姬娘娘也同這青年一般討喜開朗,許多悲劇都不會發生了。
「那我們走吧!」
「是,岑大人請先。」
況賢在他轉過身去後,才卸下「奴才」的面具,換上精明能干的陰謀家真貌。他相信這名侍衛軍長先前的動搖,必定是意味著「什麼」,當然,他事後喬裝掩飾得非常巧妙。可是那一瞬間的狼狽,明顯得逃不過況賢的眼。
既來之,則安之。
往後還有日子可以慢慢去推敲出這名緋姬身邊頭號的敵將,到底是懷著什麼居心與賊意。
未幾,大隊人馬通過城門,正式踏進「敵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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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姬的手下為他們一行人所安緋的客棧,的確相當舒適、愜意,數十間的房讓每個人都能有張柔軟的床,客棧老板為了表示歡迎的誠意,還在每間房中擺上一盆盥洗的水,讓他們能一到客棧便洗去旅途上的疲勞與塵埃。
打擾一下,可以嗎?」
正當無月與伙伴在房間中掀開包袱,準備換上滿是汗味的舊衣時,況賢敲著門問道。
「有事嗎?」開門的無月,讓他進屋內後,問道口
「王宮今晚設宴招待爺兒,妳們可要換上隆重的衣裝、打扮得漂漂亮亮,吻合爺兒愛妾的身分參與盛宴。」
「好棒啊!才剛到京城,就有機會見識宮中的晚宴啊!」同伙的姑娘高興地拍手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