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姬艷紅伶 第4頁

錦錦忍不住翹起嘴。「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阿金平時溫和的臉,此刻更具威嚴地揚起一眉。

「抱歉,銀鷹大爺,好大爺,請原諒我亂說話。」

銀鷹不置可否望著小男孩一眼,即知他滿臉的不情願,空氣中開始彌漫著尷尬的氣氛,銀雪趕緊再拉拉弟弟的手,以眼神替小男孩求情,最後銀鷹才勉強地開口說︰「罷了,我也正在氣頭上,就讓我們忘記方才的不快吧。」

情勢總算緩和下來,銀雪心中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很怕因為銀鷹這種習慣處于高位的高傲態度,會讓自己與班子里的人鬧得不愉快,到最後甚至必須離開「天下第一紅」。她非常不想見到這種事發生,再怎麼說她都已經喜歡上這個溫暖又平靜的小戲班,要是沒有踫上阿金,她一定無法堅持這趟旅程這麼久。

唉。

自己沒有留下半點音訊就悄悄離開,為的就是不希望牽扯上無極門,她抱著最愚蠢的盼望,希望弟弟不會找到她。然而那是不可能的,無極門組織遍布大江南北,想要獲得任何消息都是輕而易舉,就算以「天下第一紅」作為掩護,弟弟還是在一個月前找到了她。

按照銀鷹的說法,他也意外姊姊能躲藏這麼久,耗費大伙兒這麼多工夫。

想當然耳,從那時起銀鷹就不斷地說服銀雪,要她放棄尋夫的念頭,乖乖跟他回無極門去,可是銀雪就是無法點頭。她可以輕易想象等回家後,弟弟一定企圖將別的男子安排給她做丈夫。

畢竟以前弟弟與夫君就合不來,他總是認為一個大男人鎮日蒔花弄草,天天只知上山采藥,根本不算好郎君,何況若想靠那些草藥養活銀雪,只是白白讓她活受罪。想一想,堂堂無極門的大小姐,卻得像鄉婦般日日下廚親手做羹湯,大小家務也都靠自己一手打點,實在令人看不下去。

就算銀雪說破嘴,說是自己甘之如飴、心甘情願要做的,弟弟還是听不進去。成親後不知多少次,為了送幾名幫佣的丫鬟到姊姊身邊,兩人也爭執過、鬧過,要不是銀雪跟著夫君住的小茅屋就一房一廳,再也容不下外人,相信弟弟也不會輕易放下「改善姊姊生活」的念頭。

快快放棄吧,我是不會回去的,除非我找到夫君!銀雪不止一次這麼說。

姊姊才是,早該死心了,那種男人就當他是死了!銀鷹也不止一次這麼答。

這一個月下來,銀雪已經筋疲力竭,她懷疑自己還能與弟弟的堅持對抗多久?勁風……她不禁在心中喚著夫君的名字……你到底人在何方?

「少門主。」

一名彪形大漢掀開後台的小布簾,走到銀鷹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只見銀鷹蹙起眉,默默地點頭。

「銀雪,我要去處理些事,這兩日內暫時不會回來。你可別趁我不在又失蹤了,這回我知道要上哪兒去要人。」銀鷹意有所指的瞟瞟角落的阿金與戲班子成員們,暗示著她要是無故消失,將可能給這里的人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鷹弟!」銀雪焦急地起身,她最不想的就是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尋常人根本不明白江湖中的規矩,要是無極門朝戲班子的人下手,她等于是恩將仇報,害了他們。

「不想這種情況發生,就別玩失蹤的把戲。」最後叮嚀一句,銀鷹才在手下的隨侍下離去。

場面頓時由緊張中解放,原先那股壓制全場的強烈威嚇感也霎時消失,就像是在一瞬間,刺眼的陽光被遮住了,大家都得以松口氣。

「雖然初次見面時,覺得你們姊弟長得有如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難以分辨,現在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阿金嘆息地說道。「你們倆的性格果然是南轅北轍,你的弟弟,實在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目光的人啊!」

「嗯,從小鷹就是這樣了。」銀雪傷感地一笑。「剛剛真是抱歉,弟弟的威脅請不要放在心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絕不會允許他將戲班子扯入麻煩中。」

「麻煩我早習慣了。」阿金呵呵的笑聲,伴隨輕眨一下的眼眸,滿懷溫柔、誠心地說著,加上他溫文秀雅的容貌,不知不覺給人放心的慰藉感。

銀雪垂下眸說︰「你真是個好人,阿金。」

「愛上我了嗎?」阿金明知故問,刻意以開朗的聲音想振作起銀雪的精神。

「嗯,我喜歡你。就像……」

「——像哥哥、妹妹般。」他歪著頭,微笑地說。「你心里有無法忘懷的人,銀雪,這誰都看得出來。能讓你這樣朝思暮想的男人,竟不知珍惜自己的好運,放你這麼孤獨,我要是看到那家伙的面,肯定要好好說說他。」

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說。銀雪默默地心想。

「所以我雖然站在你這邊,卻也不得不同意你弟弟銀鷹的看法,尤其銀鷹非常愛護你這姊姊,當然就更不忍心你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守候、流浪下去。換成是我,或許也會做同樣的事吧。」阿金模著下巴,說出心中的想法。

「你……也覺得我這麼做很愚蠢?」

「愚蠢又何妨?」阿金揚起唇角。「每個人一生中都有看在他人眼中或許是愚蠢,但卻不得不去做,或是不做會後悔的蠢事。也許有些人會想,既然愚蠢就別去做了,但我卻認為這也是一種人生啊!」

銀雪不禁失笑。「你的前言與後語,似乎有矛盾之處喔,阿金。」

「不沖突、不沖突。」阿金搖著手,語重心長地說。「我只是表達我的看法,但真正下決心的人還是你,我覺得能照自己的看法去做,是最好的選擇。因此,我說的一點也不沖突。」

「謝謝你。」她綻放著最美的微笑說。「要是沒有遇見你和班子里的人,我想我也堅持不了這麼久,有伙伴的感覺,真好。」

「那當然。」阿金豎起一根自滿的指頭指向自己,得意洋洋地說。「就叫我『幸福使者』吧!」

「哈哈哈」的笑聲,沖淡了話中的薄薄傷愁。

「好了,閑聊時間結束,咱們該上場嘍。」

拿起一把胡琴,那是今天伴奏用的樂器,阿金和銀雪向著台前走去。

☆☆☆

台上的戲正進行到最高潮處,兩名仙子撒下漫天飛舞的花,象征春的嬉游,一位是美麗不可方物、高不可攀的妹麗仙子,另一位是嬌俏可愛的活潑俏仙子,彩帶飄飄,兩人美麗的舞姿令台下的客官們不住地大聲叫好。

踏入這場子里,雲蕪名就目不轉楮地看著台上的女子,即便濃妝艷抹也蓋藏不住那張絕艷的嬌容,正如小趙所說的,這麼一張美麗的臉蛋教人想忘也忘不掉,她和重犯畫像上的人,有著難分真偽、極為相似的臉,只是她那身凹凸有致、縴合度的身段,怎麼樣都不可能是男子假扮的。

那麼……這個名叫「銀雪」的優伶與這個名喚「銀鷹」的凶犯又有什麼關系呢?罷了,與其揣測,不如直接去查問,答案也許出乎意外地簡單。

「如何?雲頭兒,我說的沒錯吧!」小趙已經迫不及待地以手肘頂著他說。「咱們要馬上捉人嗎?」

「慢著。」雲蕪名的眼楮盯著那在台上不住舞動的美麗人兒,他心底掀起一波波不穩的浪濤,什麼理由讓他竟不想如此莽撞地打斷她的演出?他幾乎是貪婪地在望著她,像是饑渴的狼望著雪白的羊兒。

為何他的眼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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