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告訴你了。」優莉皺眉,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任性胡鬧的孩子。
「為什麼妳總是這副該死的……不在意的樣子?」他挫敗地問。
他愛她的熱情,愛她的隨性,但卻沒想到,他恨的也是這些,彷佛一切都可以舍去,一切都不重要,他之于她,只是一個人生的過客而已!
如果她能透露一點點對他的在乎,他的心會踏實一些,但她不,從來不表露她對他的在意,她不是笑,就是當作沒看見,讓他覺得,他對她的一片真心付諸流水,得不到回報。
就算抱得再牢,也有股抓不住她的不踏實感。
「在感情上,沒有什麼值得我在意的。」一旦在意了,就會要求更多,一要求就會受傷,對,會受傷。優莉心里想著。
因為他,她已經打破不談戀愛的原則,還與他過著半同居的生活,這已經是極限了,也因為和他在一起,她見識到天間家對付她的手段--
她再也無法忍受那種窒悶的氣氛,再也無法忍受那一道道鄙視的眼神,所以她選擇不戰而退,她不求也不爭,直接放棄。
「如果妳夠愛我,妳會爭取的。」天間征行悲痛地看著她。
「就算愛你又怎麼樣?一樣不能改變你家人不歡迎我的事實。」優莉淡然表示。
但我可以為了妳放棄天間家的一切!放棄我從小到大汲汲營營不擇手段得來的
地位!天間征行想這麼對她大吼,告訴她,為了她,他可以什麼都不要,但她呢?
她能這樣為他義無反顧?
一個計謀在心底形成,無論如何,他都要優莉在他身邊,說他自私也好,她又何嘗不是?反正,他是絕對不會讓她離開的。
「妳說得對,就算我們再相愛,依舊不能改變我不能娶妳的事實。」他苦笑。「我父親已經向長島家下聘了,下個月,我將迎娶長島家千金。」
「噢。」優莉一愣,隨即笑開,看不出她有一點難過的神態。「恭喜你。」
如果她這時候叫他不要結婚,他會不顧一切的帶著她遠走高飛,不再回來,但她沒有。天間征行心痛的發現,她愛自己,比愛任何人都多,情願傷了別人,也要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傷害。
她一次次雲淡風輕的言語,傷得他的心滿目瘡痍。
「如果妳有了我的孩子,這一切會變得不一樣。」他語重心長地道。
「不可能的,我一直在吃避孕藥。」優莉笑著說。「利用孩子讓你家人接受我?我做不來。」
「我記得妳說過,妳沒有嫁給我的念頭,但同意成為我的情婦,是不?」天間征行望著她,凝重地問。
「嗯。」她笑著點頭。
「我已經娶了個我不愛的女人,找個喜歡的情婦陪在身邊,我父親應該不會反對,如果,我未來的妻子同意妳進門,那麼我與長島陽子結婚的當天,妳也一同搬進天間家,如何?」他知道這是一記險招,任何一個女人听到他的要求都會拂袖離去。
但是優莉沒有。
她漾開一抹淡笑,點頭說︰「好,沒問題。」
甚至沒有因為他將要娶別人,而表現出一點點傷感的情緒,她笑得好燦爛。
天間征行心一擰,他以為,她多少會露出一絲吃味的表情,但沒有,完全沒有。
何時,他才能逼她走出自己的保護層里?
天間征行長長一嘆,無解。
第五章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的,直到見著電視上轉播的豪華婚禮,心頭冒出的那股刺痛逼得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在乎天間征行的。
這是什麼原因?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新娘好年輕,才十八歲,穿著傳統日式禮服,華麗昂貴的白無垢,靜靜的跪坐在尊貴英挺的天間征行身旁,更是顯得嬌小可人。
而天間征行也是一身和式禮服,袖口上繡著天間家的家徽,他面無表情,冷酷的面容如同在商場上面對敵手時一樣,沒有絲毫的喜悅。
她茫然的盯著電視,耳朵听著記者介紹這一場婚禮,看著他們交換戒指,然後在飯店里宴客。
不是說,她會笑著祝福的嗎?
她捫心自問,她真的不需要婚姻?
從小到大母親灌輸的觀念,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但這一刻她卻遲疑起來。
媽媽說,婚姻是女人的墳墓,情願談一輩子戀愛,也不要走進婚姻里,男人沒一個靠得住!
優莉,不要嫁人,一輩子一個人很好,媽媽不會騙妳的。
錯了!錯了!
因為愛一個人,想要守護他,所以才需要婚姻的保障,就算她告訴自己再多次,沒關系,不在意就不會受傷。
但那都是自己在欺騙自己!她受傷了,而且傷得好重,那麼征行呢?
他那麼愛她,她連自己都傷害了,那麼直接面對她的拒絕的他呢?他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當天間家派來司機接她時,她茫然的提著行李上車,到了天間本家,她默默的從後門進入。
心頭不禁涌上悲涼的感觸和滿心的不甘,為什麼她要偷偷模模的從後門踏進天間家?
站在院子里,她止住步伐,抬頭一看,望著天間家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楓樹。
楓葉,紅了,隨著寒風吹送一葉葉飄落地面,那畫面有說不出的淒涼,如同她的心。
依稀可以听見前廳的熱鬧喧嘩,還有賓客的祝賀,突然問,優莉心頭涌現一股怨恨,她好恨,為什麼受到祝福的,不是她和征行?
明明她是這麼的愛他啊……
她被僕佣不動聲色的送到天間征行婚前所住的房間,他的小媽--也就是天間雄夫最年輕的情婦,早在房門口等她,告訴她天間家的規矩。
「我們做小的,不需要管本家的事,所有的事情讓大房去煩惱就好,唯一該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男人伺候得服服帖帖。」她交代的同時,還吩咐僕佣拿出一套套華麗的和服。
「在天間家活動,只能穿著和服,妳這一身寒酸的T恤、牛仔褲,絕對不能讓老爺看見,我知道妳在巴黎生活了二十年,應該不懂和服怎麼穿,沒關系,天間家的僕佣都會幫妳。
「妳一定要記住,在天間家,男人不管家里的事,所以就算被大房欺負了,也得咬牙忍耐,長幼有序是傳統,除非妳肚子爭氣,生個男孩給天間家添香火,不然就安分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
優莉就像個木頭女圭女圭,讓她和僕佣月兌下自己「寒酸」的T恤、牛仔褲,換上一襲白色繡著祥鶴的和服,並替她扎好腰帶,梳好頭發。
毫無反應的跪坐在榻榻米上,她面無表情。
「很美。」小媽滿意的稱謨。「一直怕妳這頭金發梳起發髻不好看,想不到很適合妳。」拉她起身,對著鏡子調整優莉的腰帶,小媽又笑著說︰「妳今天也算是嫁進天間家,白無垢妳是沒辦法穿的,那是大房才有的資格,這件白色和服妳就當成妳的嫁衣吧。」
這最後一席話,讓優莉有種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感覺。
她這一輩子,都無法為心愛的男人披嫁衣?
待在房間里,她腦子里轉著無數念頭,到了深夜仍無法安睡,直到天間征行帶著滿身酒氣回到房里。
他的出現讓她震驚,心里納悶,為什麼他不去陪新娘子?為什麼他會來到婚前所住的房間?為什麼……
所有的為什麼都吞回肚子里,因為他朝她伸出手,她無法抗拒,直接撲進他懷里。
她從不準他帶著滿身酒氣踫她的,但今晚她沒喝令他離她遠一點,反而,超越以往的熱情,吻得他幾乎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