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麗莎舉辦的小聯誼。」田村英治無奈嘆息。「為了撮合她手下的單身空姐,她威脅我幫她……你也別多想,就當大家一起吃個飯。」
聞言,他點點頭。「算我一份吧!」
問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後,Jeans提著行李,拿了飯店房間鑰匙,走向電梯。
進到房間,他隨手放下行李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憊,不一會兒,他套上飯店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
巴黎著名的地標--艾菲爾鐵塔映入眼簾,在夕陽余映下,美麗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這麼美的夕陽下,在香榭大道的露天咖啡座來杯香濃的卡布其諾,一定是人生一大享受。
難得冒出頭來的浪漫因子讓他決定到街上喝杯咖啡,于是他迅速套了件白色襯衫和黑長褲,踩著皮鞋便出門。
距離聯誼還有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夠他喝上一杯咖啡了。
蓓兒趁著空檔,從飯店溜出來,一個人在香榭大道上漫無目地的走,順道買一些媽媽喜歡的咖啡豆。
媽媽對咖啡豆非常的挑剔,所以每回她飛到巴黎或意大利,總會替她帶一些回去。
巴黎飛了許多回,熟悉又陌生的景致無法吸引住她的目光,她只是緩緩的走著,思考著。
很多人欽羨空服員,極度想成為她們一員,而她進入曼頓航空也五年了,這五年來新人來來去去,多是接觸到所做的工作才發現其中的辛苦,試用期未到就紛紛辭去工作。
她能夠在曼頓航空熬五年,說真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從小就是嬌嬌女沒受過什麼苦,更別說做家事了,竟然會在五專一畢業就去報考空服員,在高空中服務。
走累了,蓓兒隨意挑了一家咖啡坊,點了一杯拿鐵和一份松餅,坐在露天咖啡座里稍微休息一下。
在等待侍者將她點的東西送來期間,她忍不住彎下腰揉揉酸疼的小腿,不期然看見右腿膝蓋內側,那條淡到不能再淡的疤痕,她不覺一楞,憶起了十年前和初戀男友出游時發生的車禍。
想到這,她眼神倏地一黯,十年了,她仍然沒能找到他,當面向他說一聲--謝謝你救了我。
她永遠忘不了在她身心皆受創的時候,握著她的手,安慰她一切都沒事的男孩,他的樣子,至今仍深深的刻劃在她的心版上。
當時他的制服上頭繡著他的學號和科系,他是一名飛機修護科的學生,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選擇當空服員的原因--她希望有一天能再見到他。
「抱歉,我能坐在這里嗎?」悅耳的男性嗓音操著流利的英語,禮貌的詢問。
蓓兒連忙放下撩至膝蓋的裙襬,直起身子。
在路邊遇到男人這種詢問,除了搭訕之外,沒有別的了!而她也早已習慣男人的搭訕,知道只要表現出她不是隨便的女孩子,對方就會打退堂鼓了。
「可以。」她回以標準的英語。正好侍者送來她點的東西,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吃著松餅、喝著咖啡。
Jeans向來不是會在路上向女孩子搭訕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和她說說話。
遠遠的,他就看見她優雅的彎下腰,揉揉她的小腿,秀氣的眉毛雖微微蹙起,但仍下影響她的美麗。
想認識她的沖動來得突然、強烈,等他發現時,他已經開口詢問她是否願意與他同桌。
還好她沒有拒絕。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想要怎麼開口才不會讓佳人覺得唐突?他好想知道她來自哪里--
「妳是日本人嗎?」
蓓兒皺起眉頭,覺得這搭訕的家伙很黏人。「不,台灣人。」心里覺得煩,但她沒表現出來,且像示威似的,也回給對方流利的日文。
她的答案讓Jeans又驚又喜。
天!她是台灣人,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讓他激動莫名。
「真巧,我也是台灣人。」這回他用久違的中文說。
听到熟悉的母語,她不禁好奇的抬起頭來,不料,在看見坐在對面的他,她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一般,狠狠楞住。
她抬頭看著他,讓他感覺內心一陣激動,想要知道她的名字,現在就要知道!
「Well,相逢自是有緣,小姐,請問芳名?」他風趣的問。
听到他的聲音,蓓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輕輕的勾唇一笑,露出美麗的甜笑。「基于禮貌,你是不是應該先報上來名來呢?」說完,她听見自己狂跳的心跳,天哪!宋蓓兒,妳要冷靜一點,千萬別自亂陣腳。
他一笑。「在國外待久了,大家都喊我Jeans,我的中文名字叫是介武。」
是了,就是這個名字,她找了他十年,總算讓她找到了!
十年了,他依然英俊如昔,只是多了股成熟的男人味,是他!她絕對不會認錯。
壓下心中的激動,蓓兒力持震定,微笑回答,「蓓兒,宋蓓兒。」
沒有察覺她內心的翻騰,是介武沉醉在得知她姓名的喜悅里,笑容滿面。
「很高興認識妳。」
蓓兒沒有回答,她怕現在回答會泄露了她激動的情緒,所以只是回他一個甜笑,點了點頭。
是介武、是介武……她反復在心底念著他的名字,最後加上一句--我總算見到你了!
第二章
蓓兒好不容易才見到心中掛念了十年的人,不想就這樣讓他從眼前消失,但和麗莎學姊約好的時間剩不到十分鐘了,而她們約的餐廳離這里有五分鐘的車程,如果她遲到的話,學姊肯定會殺了她。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她很不好意思的開口,「抱歉,我還有約,得先走了。」
沒錯,是該走了,他和學長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但是他卻沒有任何想赴約的念頭,而且在听到她說她另有約時,他只想絆住她,不讓她走。
但基于紳士風度,他只能讓她走。「是我耽誤妳的時間。」
「那……再見了。」蓓兒鼓不起勇氣向他要聯絡方式,她向來對這種事情不拿手,所以怯場了。
「再見。」是介武笑著朝她揮手道別。
見他也沒有跟她要電話的意思,她幾度欲言又止,可每到緊要關頭又吞了回去。
她要不要主動?如果她主動,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
女性的矜持讓她里足不前,猶豫再猶豫。
「妳不是趕時間嗎?不用覺得愧疚,有事妳就先走吧!」
「那、那就再見了。」她百般留戀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人。
直到她坐上出租車離去,是介武才想到。
「該死!我怎麼沒問她電話或她住哪間飯店。」
這下子該怎麼找她?人海茫茫,他要去哪找出她來?
都是該死的紳士風度、該死的矜持,下回如果再讓他遇見她,他絕對不會再把這麼豬頭的錯。
而先行乘車離去的蓓兒也沒有好過到哪里去,她懊惱極了!什麼女性矜持?她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呢?錯過這一次,她還有再見到他的機會嗎?
可是懊悔也來不及了,唉!
待蓓兒到達約定的餐廳,麗莎學姊已經站在餐廳門口,妝點完美的臉龐扭曲,看著腕表,計算她遲到的時間。
「對、對不起!」蓓兒馬上認錯道歉。
「妳妳妳妳……妳給我死到哪里去啦?」
「我去買我媽要的咖啡豆啊……啊!我的咖啡豆。」蓓兒這才想起,她把咖啡豆放在露天咖啡座忘了拿了。
真可惜,她剛才買的咖啡豆品質很好呢,媽媽一定會喜歡的,就怕她明天去也找不到那麼好的貨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