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听見好友對他抱怨女友的諸多要求,反而讓關致群自責起來。「有時候我會想,是我太沒用了,才讓我老婆什麼都不敢要,虧我當初夸下海口,說會好好照顧她。」
離開父母的羽翼,他才明白世界有多大,每一分鐘都得付出超過價值的汗水。
「……抱歉,逼你听我吐苦水。」江文聞言,酒醒了大半。他說錯話了!
他抹了抹臉,宣泄過後冷靜了許多,意識到自己打擾了好友工作,看見關致群露出深思的表情,更自責一時氣昏頭,跑來抱怨了一堆,忽略了好友這一年來最大的煩惱——
阿群想幫妻子買一部新的摩托車,但又因為工作不穩定,加上三人的生活開銷重擔,正在苦惱著。
「什麼話,朋友做假的?」關致群斂起心神,轉移話題,和他聊了起來。
阿虛長他一歲,高中畢業後便去當兵,一退伍就投入現在的工作,比他早打拼了幾年。
他們一方面是因為年紀相當,另一方面是兩人同樣都肯吃苦——加班不推辭,危險的工作、比人不願做的工作,兩人都很樂意接,因此臭味相投,形成莫逆。
但在個性上,阿比較風風火火,直率開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而他比較冷靜,工作重視流程,較有計劃性,兩人的個性也反應在工作上,阿很能帶動工作時的氣氛,他比較能夠跟上位者溝通,比如業主、承包商等待。
「如果不是氣不過,我不會對你抱怨這些,那女人羞辱我……算了,不提了,現實的女人,不要也罷。」
必致群想到好友那個還在念大學的女朋友。二十一歲,跟小禎同年,長得嬌滴滴的,見面時從來不曾給他和小禎好臉色看,尤其是對小禎,一副看不起她很年輕就結婚的樣子,還有不只一次嘲諷她節儉的生活方式……這些他都看在眼底。
「阿,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的工作不能做一輩子。」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也不能一直只顧眼前,也該為往後著想,你有沒有考慮過,再過幾年出來創業?」
江文聞言一愣,仔細想著他話中的意思。
「上個月,小禎正式升上來做設計助理了,听她說帶她的設計師很喜歡她,教了她很多東西,我想過,現在工作繼續做下去,三年內我出師,就算手藝再厲害,一天頂多三千塊工錢,有時候還得看天氣吃飯,這樣不穩定,不是我想要的……我覺得你很會帶人,很容易結交朋友,這一點我輸你。」
這句話說出來後,關致群自己都笑出來,「我輸你」這三個字,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坦率的說出口。
「我不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但我有魄力和業主周旋,所以我有個想法——五年內,存一筆錢,我們出來開工作室,我跑業務、小禎設計、你來帶人。」
他一提出想法,立刻引起江文的共鳴,兩個男人熱烈的討論起來,有爭執,但爭執過後是希望和遠景。
窗外依舊陰雨霏霏,天氣冷得不像話,兩個男人把酒言歡,討論著屬于他們的未來。
並相信那遠景,就在不遠處等著他們去實現。
第4章
小手握著筆,在收支簿上列出一項項生活所需的開銷,指尖在計算機上敲敲打打的,這個支出多一點,那邊的支出就得少一些,加加減減,在算出總數不是透支時,緊皺的眉頭才總算疏解開來,吁了一口氣。
「太好了。」小楨面露喜色,開心地放下筆來。有了多余的錢,他們就能多存一些了。
她和阿群的領薪日差了五天,她的薪水固定,但他卻不然,端看當月工作的天數來領薪,有時候還會遇到老板延遲支付薪水的情況,一拖五天、十天,所以兩人必須兼差,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口上,能省則省,應付不可預期的情況,往往收支無法打平,就得挪用下個月的部分來補,自從他向她提起,往後要和阿一起三人創業的遠景時,她更是節省用度,務必要挪出一筆錢來,為五年後的創業存基金。
闔上收支簿,小禎側耳聆听,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以及關致群的歌聲,听起來很享受。
「It\'smylove!」他歌聲還不錯,喜歡在洗澡時唱邦喬飛的歌,但有時被老板請去KTV唱歌,他死也不拿麥克風。
小禎不禁笑出來,接著又想,依她對他的了解,他待在浴室的時間還有再五分鐘,好機會。
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目標是他丟在雙人床上的皮夾。
她拿了起來,將之打開。
里頭只有他的證件以及數張百元鈔票,再看向床頭那只開口大張的行李袋,里面塞了一些他的衣物。
有一個工程在基隆,他得離家一個星期,而皮夾里只有數百元,他洗完澡就得出發了,卻沒有開口向她討錢。
在薪水使用上,阿群很相信她,每個月直接將薪水袋交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個月領了多少薪水,只是領零花錢花用,有時候爺爺需要購買額外的營養食品,她給他的零用金少了,他卻從來不曾抱怨過。
「要出門了,還不跟我拿錢,笨蛋……」一邊暗罵,一邊從自己的皮夾中掏出兩張千元大鈔,塞進他的皮夾里。
他從來不曾因為手邊沒錢而向她伸手,反而會將她給他的零用金,偷偷的塞進她的錢包里,留個字條,要她去買件衣服或買雙鞋。
有時候小禎不禁會想,也許他是怕自己開了口,她卻拿不出半毛錢給他的窘態吧!他的體貼,也讓她感動不已。
他要出差了,不在家的這一周,他的老板會提供住宿和三餐,但出門在外,她想讓他好過一點。
于是偷偷塞了一些錢給他,出外好用。
正想把皮夾偷偷放回原位時,听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小禎,有看到我的手表嗎?」
听見他喊她的聲音,她頓時慌了,手忙腳亂。
「你在做什麼?」關致群拿毛巾擦拭頭發,站在房門口,狐疑的望著神情緊張的妻子。
「在、在幫你準備東西啊。」小禎故作鎮定,把他胡亂塞進袋子里的衣服拿出來折好,再放回袋子里去。「你老板剛剛打電話來,十點會來接你,要把頭發吹干哦,小心別感冒了,你老板應該快到了……盥洗用具拿了沒?啊,還有襪子沒拿,我有幫你買新的,還有一件外套,天氣還是很冷,在路上穿著,不要著涼了。」
看她忙得團團轉,一下做這個、一下做那個,說了一堆話,就是不看他。
必致群眉毛一挑,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不管老板是不是在催促,眼前慌慌張張的紀小禎更吸引他的注意。
她只有做賊心虛才會說一堆話,平時多話的人是他,她總是看著他說話時的神情傻笑。
每每他得離家工作時,他走到哪她眼神就跟到哪,讓他舍不得差點出不了門。
「小禎。」他笑,聲音低沉親昵地喊著她的名字。
那種喊法讓她臉一熱,背脊僵直,只有在求歡的時候,他會用這麼性感的語調喊她,接著他會走過來,張開雙臂從她背後環保住她。
丙然,感覺到自己被環保進他懷里,從身體的接觸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呼吸聲在耳邊,薄唇貼著她的頸子。
「小禎……」他纏綿的喊著她的名,唇在她頸間游移,似吻非吻,挑動人心。「你瞞著我什麼?嗯?」
「我、我哪有!」她被逗得全身泛紅。結婚快兩年了,對于兩人間的親密,她還是很害羞,尤其阿群在床第之間很大膽,常做出讓她很害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