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送過來。」不曉得敬國公府的大廚房里找不找得到山雞野兔?
蘇映寧歪著腦袋瞅著他,「你可別去大廚房搶山雞野兔,很丟臉。」
雲靳下意識捂住嘴巴,他是不小心說出來了嗎?
蘇映寧見狀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很好拐嗎?」
放下手,雲靳又苦惱又眷戀的看著她,「你不好拐,還沒見過腦子轉得比你還快的人,我都跟不上你。」
「你別拍我馬屁,這一招對我沒用。」
雲靳伸手一抓,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柔聲道︰「我只要抱著你就好了,何必拍馬屁?」
雖然她不在意外面的事,但不表示她不知道,更別說她身邊有個朱傾兒,成日聒噪個不停,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事?「無論你出遠門做了什麼事,你平平安安回來就好了。」
「你等著我回來提親,我一刻也不敢放松。」雲靳接著仔細交代道︰「狩獵的過程有驚無險,這要感謝容妃幫忙,若非她的人熟悉那兒的地勢,堵住退路,我沒法子將孫家一網打盡。」
「狩獵圓滿落幕就好。」蘇映寧很想嘆氣,她真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親娘,逃亡十五年,竟然讓自個兒的勢力遍及大梁,連皇上都需要她出手相助,才能擺平安國公府。
雲靳拉開蘇映寧,雙手捧著她的臉,柔情萬千的看著她道︰「明日早朝皇上遵照先皇遺詔布聖旨,容妃就會離開了。」
蘇映寧時怔住了。
「我相信你能明白,即使沒有先皇留下來的遺詔,容妃也不可能留在京城。」
半晌,蘇映寧才回過神來,「我知道,這兒困不住她。」
「若是能困在這兒,她不會不願意。」
除非生了皇子,繼位的皇上施恩讓皇子奉養生母,先皇的嬪妃是不可以留在京城,她們全部都會被送到先帝陵寢附近的皇家莊園清修度日。如此說來,先皇對容妃真的是極寵極愛,才會費心留下遺詔讓她得以以大夫的身分走遍天下,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若是她,也不願意困在這兒。」
嚇了一跳,雲靳連忙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好像她會跑掉似的。
蘇映寧不太舒服的掙扎了一下,可是他的雙手像鐵箍,她完全無法動彈,她索性安安靜靜的由著他抱著。
餅了一會兒,他低聲道︰「你不可以將我獨自留在這兒。」
「我又不是她,我沒那麼大的本事。」蘇映寧好笑的道。
「你的本事可大著,你只是不喜歡當個太有本事的人。」
越認識她,他越覺得不可思議,她是真的樂于平凡度日……不,應該說平凡度日對她而言,這才是一個人活著的樂趣,若是無須努力就能擁有,人生反倒沒什麼樂趣,不過,她雖然會努力,但覺得不能太辛苦,因為太辛苦會讓人變得疲憊,樂趣也隨著疲憊消磨不見。
他不能說她有錯,只是明白她不同于尋常人的想法,所以,她是先皇的遺月復子她並不開心,容妃是她親娘,她感到沉重,這些正一點一滴將她推離她要的努力度日的生活,她有些無所適從,因此她不願意跟容妃相認,偏偏先皇的遺詔定下她公主的身分。
「我過得很開心,我用不著多大的本事。」
「我不在意你有多大的本事,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只要你開心就好。」
沉默了片刻,蘇映寧回道︰「我真的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開心就好嗎?」
「這是當然,使你想繼續當流先生,我也認了。」為了愛她,他的犧牲真的很大,連他都很佩服自己。
蘇映寧用力掙月兌他,歡喜的問︰「我可以畫美男子?」
神情一僵,雲靳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你只能畫我。」
「可是我不想讓其他姑娘看你,你是我一個人的。」
雲靳滿心歡喜的笑了,「這是當然,我單單屬于你。」
蘇映寧故作惱怒的一瞪,「你騙我,我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雲靳這下子有些窘了,他的保證怎麼一下子就被她給破壞了。
瞧著他的呆樣,蘇映寧忍不住笑了,「你也太不經嚇了,你以為當流先生很容易嗎?京城沒有美男子,想當流先生也當不成!」
雲靳承認自個兒松了一口氣,最怕她當流先生賣畫冊給青樓女子,單是想象一群庸脂俗粉對著他的畫像品頭論足,他就惡心想吐,不過,他突然發現她的話中有一句關鍵,「京城沒有美男子?」
蘇映寧點點頭,「見過京城最美的男子,其他的豈能入目?」
雲靳第一次覺得生為美男子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小寧丫從此看不見其他男子。
「很晚了,你回去吧。」蘇映寧將雲靳推出去,然後房門一關。
雲靳怔愣了下,終于想到一件事,他還沒確定她明日要不要去城外送行。可是舉起手好一會兒,他只是盯著門扳,最後落下。看樣子,她還沒有拿定主意,又怕他提起此事,趕緊找機會將他送出門。
雖然他不清楚她內心的糾結,可是他尊重她,由著她仔細想清楚,不過他相信她,因為她的心太軟了。
一夜輾轉無眠,蘇映寧終于下定決心,無論認下這個親娘要接下什麼樣的責任,都不應該讓努力生下她的親娘帶著遺憾離開,當然,她更希望自個兒想太多了,只是多了一個見上一面不容易的親娘,什麼也沒改變,正如同這個時代許多姑娘成親之後,從此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家人。
打開房門,看到朱傾兒守在房外,蘇映寧並不驚訝,這丫頭肯定也得到消息了。
朱傾兒張開嘴巴又閉上,默默跟在她身後。
蘇映寧提了一桶水回房,簡單梳洗,便隨意將自個兒的頭發束起來,然後往外走,「時候不早了,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
「姑娘要去哪兒?」朱傾兒還是忍不住問了,聲音微微顫抖。
蘇映寧沒有回答她,而是加快腳步,早朝過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會不會趕不上,當她沖出大門,竟然看見雲靳騎著馬等在外面,不由得一怔。
「上來。」雲靳向她伸出手。
蘇映寧遲疑了一下,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他輕巧的一拉,她轉眼落在他前面,他策馬飛奔而去。
「抱緊。」
「你怎麼來了?」這個時候害羞實在沒什麼意義,蘇映寧緊緊的抱住他,也不管他們一路上會激起多少的漣漪,惹出多少閑言閑語。
「我知道你不會不去送她。」
「有了先皇的遺詔,無論我是否與她相認,都無法改變公主的身分,所以,我沒有理由不去送她,是嗎?」蘇映寧的聲音有一點悶悶不樂。
「不是,因為你心太軟了,你舍不得讓她失望離開。」
蘇映寧沒有說話,而是將臉埋進他的懷里,他能夠明白她的心就好。
「無論你去還是不去,她要給你的就會給你,但我以為當面說清楚更好。」
蘇映寧輕輕的點點頭,是啊,有些話是應該說清楚,免得彼此心里留了一個結。
當他們趕到城外的十里亭,周婉容已經在那兒等候一段時間了。
母女兩人相視半晌不發一語,此刻靜靜看著對方才發覺她們真的很像。
「我還以為你不來。」
「以為我不來,你為何在這兒等我?」
「我希望你來。」
「若是我一直不來,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出現為止。」
蘇映寧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別扭的孩子,沒有得到滿意的保證,她就不甘心。
周婉容很想伸手模模她的頭發、她的臉,可是終究忍了,「我將一半的財富給了皇上,至于另外一半,其中一半給你,剩下一半我想在每個都城建慈惠堂。這是我給予先皇的承諾,即使他不在了,我也要守護他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