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彥是你男朋友?」游仕均很故意的問了一句。「他在仕德店里跟女人玩在一塊,被這小子活逮,把人家痛揍一頓。」很壞心眼的爆料,也是試探。「劈腿被活逮。」
「大哥!」怎麼說出來了呢?
「什麼?!」周茗茗尖叫,俊彥被打的事情完全把她的注意力轉移。「你打俊彥?你打他做什麼啊?」完全站在白俊彥那一邊。「他有沒有怎樣?你說啊你!他有沒有受傷?」
有啊,他打斷那家伙的牙齒,但一點也不後悔,反而覺得很痛快!
但是她責備他、關心白俊彥,把他擊敗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答案……」她還是要回白俊彥身邊。「你愛他……」就算他劈腿還是要他?!白俊彥有什麼好?
「我跟俊彥之間的牽絆,用愛來形容是不夠的。」她理所當然的回答。「游仕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有事要跟你談——私下跟你說你不要,好啊,你不怕丟臉被你家人嘲笑,我就現在把話跟你說清楚。」
「好,我們私下談,到我家。」兩害相權取其輕——游仕晉不敢回頭看家人的表情。
他應該看的,他就會知道,他的家人沒有露出鄙視的神情,反而是扼腕。
「可惜,我想看他傻眼的表情。」游仕德郁悶的喝著果汁。「然後瘋狂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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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他今天打掃到一半.垃圾還堆在門口啊!
游仕晉緊張的站在家門口,見周茗茗連看也不看堆在安全門口的超大垃圾袋,他才松了一口氣,連忙打開家門,不只一次慶幸今天有打掃,不然讓她看見他的狗窩,她八成會嚇到逃走吧?
別主動提,等會她問就說是隔壁住戶堆的……但他們住的這棟是一層一戶的大坪數,他哪來的隔壁鄰居啊?
「我想一下該怎麼說。」周茗茗氣過了,口氣就和緩了,一進他家門便低著頭走向沙發坐下,靠著椅背思考,坐了一會兒從靠背拉出一件髒T恤。
「抱歉!」游仕晉紅著臉奪走那件發出酸味的T恤。
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靜到讓他緊張、手足無措,不知道要做什麼,像蒼蠅似的原地打轉,走來走去,一邊分神看著她小臉苦惱的咬著指甲思索。
他的心吊得老高,心跳得好快,怕就這樣被判了死刑,怕她開口說要結束,一切到此為止,她覺得罪惡,所以連朋友都不想當……
就在他以為過了一世紀長的沉默之後,她開了口。
「我跟俊彥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比情人的牽絆還要深,但又不是情人。」
「什麼?」他傻眼,不是情人?!「白俊彥不是你男朋友?!」他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但如果不是情人,為何她這麼在意?為他哭得柔腸寸斷,在意得令人不想歪都難!游仕晉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慢慢的,她給了他答案。
「俊彥可以說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小學就認識他了,會跟他熟,是因為他的妹妹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依珊,俊彥很疼愛依珊,愛屋及烏的關系,對我也像妹妹一樣。你見過俊彥,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他成績優秀、聰明、帥氣,就像王子一樣,很多女孩子透過我和依珊塞情書給他,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我爸爸和白叔叔是茶友,認識很多年了,可是他們……不在了。」
那天是白俊彥放寒假的第一天,當天,白家正要赴一場喜宴。
當時他人在台北與大學同學玩樂,口頭答應回南部,但因為玩過頭而錯過車
結果,就這樣錯失見家人最後一面的機會。
喜宴結束後,白家一家三口搭計程車回家,卻因為計程車司機超車與逆向砂石車發生車禍而喪生。
案母當場死亡,白依珊送入醫院時仍有意識,周茗茗只趕得及到醫院,握著她的手,哭得泣不成聲,听完好友的遺言,陪她最後一程。
當白俊彥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南部家中,迎接他的是家人的白幡靈堂,他傻眼,不敢相信,覺得世界在那一刻毀滅,跪在父母靈堂前懊悔哀慟不已,自責、難受,哭喊著他應該回來,他應該跟著家人一起去……
「不準你死!不準你說這種話!」同樣難過的周茗茗把他抓過來,給他一巴掌。「白叔叔會想要你這樣嗎?依珊呢?她的遺言你听清楚了,她無法完成的夢想,你要幫她完成,不要讓我最好的朋友走得不安心……」
但是從那天起,白俊彥就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笑容爽朗的青年,他變得陰沉、怪異,情緒起伏不定。
「他睡不著,不斷的要我重復依珊最後說的話,他反復不定,一下說不會讓依珊和爸媽失望,一下又說想去照顧他們。他失眠,食不下咽、日漸消瘦,沒有辦法正常生活,他在懲罰自己,沒有辦法停止自虐,尤其白伯伯留給他很多錢,一時間身邊圍了太多說好听話的人,他迷失困惑……」
周茗茗說了一個數字,讓富裕出身的游仕晉也忍不住側目。
「我跟俊彥比較像親人,我失去了親如姊妹的好友,他失去家人,我們互相扶持,聊著他們生前的事跡走過悲傷,但是俊彥很自責,用極端的方式懲罰自己,也休了學,他本來也是有親人關心的,但一個一個被他趕跑,最後只剩下我——我會去找他,把他從酒堆和女人堆中挖出來……痛罵他一頓,逼他睡覺、吃飯。」
「可能我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太多了,俊彥荒唐的事跡在南部傳了開來,爸爸知道後很生氣,不許我接近他……原本爸爸不討厭他的,但後來私下警告他,所以他開始躲我。」
「嗯,我知道了。」游仕晉听到她落落長的故事後,下了總結。「家中遭逢巨變的當時,因為他自己一時貪玩而錯過見父母最後一面,所以自覺對不起家人的期待,加上拿到大筆遺產。」說到遺產他頓了頓,心想著多半人知道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繼承了十幾億的遺產,會不在他身邊說好听話討點好處?
不是你的錯,那是意外,你不需要自責——白俊彥想要人安慰,但那安慰令他良心不安,不想要人指責卻又逃不過心魔,他一定常想那些圍在他身邊說他不需要自責的人,心里是不是真的這麼想?
憑空想像足以逼瘋一個人,他越是荒唐,越是表示他內心空虛。
「他說想死是騙他自己,他只想要有人拉他一把,真正承受不住想去尋死陪家人的人,你攔得住嗎?」游仕晉很冷血地道。「他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周茗茗張口結舌。「對,爸爸也這樣說。」爸爸痛罵俊彥沒用,對不起死去的白叔叔。
「你理他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他輕哼一聲。白俊彥要的不是指責也不是安慰,而是當頭棒喝,自己想通清醒。
「這句也是……」她為仕晉和父親兩人的默契戚到驚訝。
「所以說——白俊彥不是你男友,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你把他當成哥哥。」很親很親的哥哥。
「對……」周茗茗點頭,心想著為什麼她說了一長串,他卻可以歸納得這麼簡單?
「婦人之仁。」游仕晉冷哼一聲。「既然他不是你男友,你干麼不解釋,還誤導人?」解決完那個問題之後,新的問題又產生了。
「好問題,如果你在知道俊彥的私事之前,我說俊彥跟我情同兄妹,你信嗎?」她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