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醍醐味 第2頁

他弄不清楚。

難道是年紀漸長的關系,所以渴望起安定?

又或者無關乎任何事,他所在意的僅是一個小女人?因他腦海中翻掠的每個景象,無論在什麼時候、在哪種場景,都留有一抹縴細的身影……是不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是他的依歸?

她是他所謂的「家」嗎?

杯中的暗紅液體顫動了動,鐘爵面無表情地瞥了眼自己持著酒杯、不太穩的右手。

他在發顫?

這感覺說實在的有些詭異,詭異到近乎滑稽。

如果她不是他的「家」,為何德國的MOTO賽事才告一段落,他就按捺不住想沖回她身邊?更不會下了機,回來丟下行李,在這充滿她氣味的空間神思迷滯般地東晃西晃後,結果仍是抓了摩托車鑰匙,馳向有她的所在。

今天去店里,只是很單純地想快些見她,至于看到她之後要干什麼,他其實沒多想,更沒料到一向認真的她會早退,為了他。

將杯子又一次湊近雙唇,他徐慢啜飲,含住溫醇的紅酒品嘗。

眼楮依舊離不開她。

離不開,那就放任吧。不需要約束,盡情去欣賞她的身段和美好。

他默不作聲地斜倚在門邊,看著在廚房中忙碌的小女人。

傍晚時分,他載著她離開「COOLME」,兩人在回家的路途上繞到舊市街的大市場里,買足了晚餐所需的幾種食材,也在熟識的酒商那里添購了兩支不錯的紅酒。

嬌小的身子穿著水藍色的圍裙,譚星亞把新鮮的羅蔓、萵苣、番茄和小黃瓜都洗淨了,調著柑橘油醋醬,跟著把起司塊和火腿切丁灑在上頭,幾分鐘就完成一道清爽的沙拉。

主菜是牛小排,已在平底鍋里煎得滋滋作響,她小心看顧著,知道男人喜歡約七分熟的牛排,看時間差不多了,她關掉火,把煎得金黃且微帶血紅的肉一塊塊挾起,放在白瓷盤里,又把煮好的馬鈴薯塊、紅蘿卜和玉米筍等幾樣蔬菜瀝干水後擺上,淋了一大匙她特調的牛排醬。

大功告成。

她端著盤子旋過身,看見他眉宇間的深沉。

微怔,她眨眸笑了,淡淡說︰「我以為你會泡泡澡。」

先前他把在大市場買的東西提進廚房後,就被她趕進浴室去了。

他身上嗅得出風塵僕僕的氣味,麥色臉龐看得出疲憊,因為眼角、眉間和唇邊的細小紋路有加深的傾向,眼白隱約漫著紅絲。

明明累了呀!

他下了飛機後也不先回來好好休息,還跑去「COOLME」找她,有時真弄不明白他的邏輯。

「我肚子餓了。」微沈地丟出一句,鐘爵喝完杯里的酒,朝她走去。

「別一直喝酒,晚餐弄好了,可以吃——呃!」譚星亞呼吸暫停,男人突然傾近的身軀散發出熟悉氣味,那是她玫瑰沐浴精的味道,在他膚上似乎格外的好聞,混入男人的性感,帶著讓人不自覺要吞咽唾液的撩情綺思。

他的臉在放大,慢吞吞地放大,眼珠深幽幽的……他、他要吻她了嗎?

下一秒,她手中分別端著的兩只瓷盤被取走。

被取走也好啊,不然她會端不住,因為四肢百骸被烘得發軟,心跳也都破百了。

突然間,壓迫感頓失!

咦……譚星亞迷茫地眨眨眼,怔怔地看著那高大身影轉而背對她,走離,把晚餐端到長窗邊的白色橡木桌上。

唉,丟臉啊!

她瞬間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會錯意,整張臉不禁爆紅。更教她羞于面對的是,其實她一直在等著他的吻,從今天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就暗暗期盼,只是多年來被動慣了,她做不來主動出擊、積極爭取的舉措。

像急著要掩飾什麼似的,她輕垂粉頸,好忙碌地收拾流理台,把剩余的食材收妥,把砧板、刀子等器具歸位放好,把平底鍋搬到洗碗槽里,然後又想把適才用來燙蔬菜的不銹鋼鍋端到水龍頭底下。

火雖然關掉了,鍋中約八分滿的熱水溫度還很高。

「別踫!」略繃的男嗓在她耳後陡響,腳步聲踩得又急又重。

「啊!」好燙!

鐘爵的阻擋依舊慢半拍。

忙亂間,譚星亞忘記使用隔熱手套,才抓住兵子的兩只「耳朵」一提,立即痛得她驚呼。她趕緊放開,里邊的熱水還因此濺出一大灘。

鐘爵迅速橫過一只粗長臂膀,把她挌擋開,沒讓灑出的熱水濺到她。

二話不說,他扳開水龍頭,把她燙著的小手拉到水底下猛沖。

「我沒事,我、我只是有點燙到……」覷到男人線條繃緊的側顏,臉色奇黑,譚星亞粉頸後的寒毛微豎,連忙又說︰「不過現在不燙,真的!真的不燙了!」

避她真的不真的,鐘爵仍緊抓著那只女敕手沒放,直到他認為夠了,才關掉水龍頭。

然後,她的指被他一一攤開檢視。

柔荑落入他修長且厚實的大手中顯得異樣秀白,燙著的地方殷紅著幾塊,即便沖了水還是清楚可辨。

「只是紅紅的而已,不痛的。」譚星亞胸口一陣柔軟,覺得有義務必須對他進行安撫。她腮畔仿佛也被燙著,暈紅兩片,跟著反握了握他的粗厚手掌,嘴角輕翹。「肚子餓了不是?該吃飯了,東西涼掉就不好吃了。」

嚴峻的目光終于從秀氣的十指間挪開,改而望進那雙清瞳。

頓了三秒後——

「家里有消炎軟膏嗎?」他沒責備她的不小心,只是臭臭的臉還沒怎麼回溫。

稍愣,她點點頭。「……有。」

「搽完藥再一起吃飯。」

「好。」其實沒那麼嚴重,但她還是溫馴應聲。

銳利的棕眸深湛了湛,他又靜默一會兒,豐唇淡嚅。「你是我的。」

因為是他的,所以不許她弄傷自己。

男人的語氣低柔,吐出的話卻專橫得很,他像是說習慣了那樣的話,而她似乎也听慣了那樣的言語。

她眉眸寧和,神態依舊恬靜,唇角的翹弧不落,好輕地回應。「是。」

下一瞬,她的指尖教他吻住了,男性的熱唇沿著柔潤指月復一路吮吻,連綿軟手心也逃不過,玉膚染遍了他的唇溫。

她是他的。

他獨有的。

***bbs.***bbs.***bbs.***

他們的關系自然卻又微妙。

絕非一般的朋友,普通朋友間的交往不會如此「深入」,他們擁抱、親吻、肢體交纏,像情人那樣熟悉彼此的氣味和身體,進入與包含,馳騁與傾泄,在上維持著極親密的互動,但他們似乎也不是情侶。

她是他十八歲那年,在日本賽車場上贏來的一份獎賞。

那場二輪賽事辦得極為隱密和粗糙,跟SBK國際賽半點邊也沾染不上,卻是日本關東地區兩大黑道組織為了爭場子、爭勢力範圍所訂的比賽。

他被迫代表其中一方出賽,那是他嶄露頭角的輝煌一戰。

最後他勝出,幫所代表的組織贏來大塊的利益劃分。

狂歡慶祝的那一晚,一名十四歲少女被人架進他休息的和室……

從此,命運轉折,像是偏離軌道,又像是終于回歸正途。

十四歲的她與十八歲的他,人生自此交結,毫無預警地切進彼此的命中,她是穿插在他命里的點綴,而他則是她活著的重心。

她是他的。從來,她就不曾懷疑過這句話。

不覺被物化,也不覺得喪失女性尊嚴,那一年倘若無他,她相信自己的人生將會扭曲到一種難以想像的境地——

她想,她會屬于許多男人,甚至是女人。老天要是仁慈一些,說不定她能成為六本木、銀座、歌舞伎町等高級俱樂部的「公主」,在風塵中賣笑、賣身,打滾一輩子;如果運氣不好,也許會變成染上毒癮的流鶯,她有可能墮胎無數次,永遠搞不清楚誰在她身體里留種,她四肢可能滿是針孔,然後顫抖抖地乞求每個路過的男人,求他們光顧她破敗的身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