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樓主 第6頁

「所以挾走蘭琦兒,只為逼我主動尋你?」龐然大物般的鐵軀猛地迫來。

他大腳好故意地踩住地上的銀煉,一臂捆住她的腰,另一手則抓她喉部,放在她咽喉的力道雖輕,但威嚇的意味甚濃,好似那兩片花瓣紅唇膽敢再吐出什麼鬼話,巨掌立馬便能捏碎那截細頸。

目如炬,他低聲又吐。「奪人所愛,無成人之美……‘飛霞樓’樓主花奪美的芳名,區區在下早有耳聞,原來當中竟還有這等意味,今次確實領教了。」

身在險勢,她笑,清脆如鈴,直勾勾瞅著陡然拉近的男性面龐。

「是嗎?原來你早听過我。那些人是如何夸我的?」潤顎微揚,美態帶著傲傲的神氣,半開玩笑道︰「說我妍麗絕艷、天下無雙?還是說我既嬌柔又芬芳,不愧為世間百花王?」

「樓主倒是對自身相當有自信。」

「這是當然。」俏睫一眨。

輕扣細頸的巨靈大掌感覺到她頸脈的跳動,或者,她不似外表所展現的這般鎮定?

雷薩朗以虎口微微抵高她的臉,專注探究,試著要看透她可惡艷容底下的意緒,對峙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听聞的卻是另一種說法。」

「請務必詳述,小女子洗耳恭听了。」好個溫良恭儉從。

鷹目略眯。「傳聞,‘飛霞樓’樓主婬浪風流、狠毒野蠻、囂張猖狂、敗德無端、視禮教于無物……」

「咦?竟有惡毒之人如此中傷我?!」極無辜地瞠眸。

「……無絲毫憐憫之心,特別是面對男人,當男人進退兩難、騎虎難下之際,必定再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這‘一擊’是有學問的。」螓首「學海無涯、博大精深」般地點了點。

「此外,這‘飛霞樓’里更是藏污納垢,聚天下豪放欲女,十二金釵客、二十四名銀箏女、三十六位玉天仙,各有各的奇才妙技,驚世駭俗。然而男人來這兒不是尋花問柳,卻是被玩弄于指掌間,還一來再來,甘心受辱。」

「男人們要進我這‘飛霞樓’,還得瞧他們的女人同不同意呢!」秀鼻輕皺,睞著他。

「意思是,樓主已作了我的女人,你同意了,所以允我在此?」捆住她腰身的臂膀驀地收緊,他粗壯大腿抵入女子玉腿之間。

花奪美氣息變燙,馨香更郁,不服輸地道︰「是我允你作我男人。這世間,男人可以挑女人,女人同樣能選看上眼的男人。雷薩朗大爺身強體壯,外貌異于漢家郎,尺寸非比尋常,我向來勇于挑戰,戰了你,我可真有成就感。」

靜謐香閨里響起男人隱忍得不太好的咬牙聲。

「樓主還真是……與眾不同。」五指真想狠狠掐昏她。

她暖著頰勾唇,毫不忸怩地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黝黑峻臉,忽而問︰「那麼,方才你說了許多關于‘飛霞樓’的傳言,那些話、那些事兒,你以為如何?」

信?抑或不信嗎?

雷薩朗抿唇繃顎,並未答話,卻听她淡哼了聲——

「所謂謠言止于智者啊……」

「你們漢人有句俗話,叫‘無風不生浪’。」他回堵。

她略顯張揚地笑開美唇兒,星眸晶亮。

「雷薩朗大爺何許人也?能在短短十日內尋到此地,竟還攀上與我霜姨和十二金釵頗有交情的孟老爺子,由他領著你底下那群猛漢打前鋒、登堂入室,想必這十日里,閣下早把我‘飛霞樓’的底細模得透徹。至于那些或真或假的傳聞,盡避在你心里頭起風掀浪,也僅是一時之事,待定楮下來也就瞧明白了,不是嗎?」

「飛霞樓」的成立始于花奪美的親姨杜吟霜之手,剛開始原是為了收留一些被休離,或遭遇其他不幸而無立身之處的可憐女子,後來因緣際會下,江南與江北兩位曾名震春江、紅極一時的花魁娘子,在色盡衰、恩寵盡絕前連袂退出風塵,各領著幾位好姐妹,紛紛投靠「飛霞樓」而來。

如今經歷十余載,樓中掛有藝名者共七十二妹,加上小婢子、年長僕婦和老嬤嬤們,算來算去也已過百人數。

但是這「飛霞樓」好有性情,這麼多張口得養,渾不怕的。

女子即便嬌弱如蒲柳,也能獨立自強,撐起半邊天,不再受男人擺弄。

她們各司其職,盡自個兒專長,除了做一般的刺繡、編織、編蒲等手工藝外賣,廚藝佳的自然是安排到「飛霞樓」所開設的幾家飯館或點心鋪頭幫忙。然而十幾項營生中,最能削銀子供眾家姐妹怡然生活的,當屬那兩位花魁娘子當年無私傳授出來、集大成後整合再精進過好幾番的「玉房秘術」。

雷薩朗為追蹤她,十日來腦中塞下無數則關于「飛霞樓」的「傳奇」。

蘭琦兒被帶走,他震怒心急,然要找到「大香」並非易事。

她那日曾說,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蘭琦兒,既是這般,她鎖定的對象其實是他吧?

他初次來到江南,帶來大量奇珍香料,他商人的身分相當單純,被盯上了,定是為了生意上的沖突。以此推敲,因循這一點,他順藤模瓜,又費了番氣力攀人脈、探消息,今日才能來到她面前。

「我確實瞧明白了。」提住女子的縴腰挪動,他輕易將懷中嬌軀抵在牆面,高大身軀完全籠罩她。

「唔……能說來听听嗎?」玉腿難以合攏,像跨騎在他繃繃的大腿上,花奪美欲情一動,嗓音絞著柔絲似的。

「我明白來過‘飛霞樓’的男人,為何對此處既恨又愛,明明受盡屈辱,卻還咬牙一而再、再而三地踏進。」

「喔?」她嘻笑,媚顏略偏。

「就因你‘飛霞樓’的獨門‘玉房秘術’,能讓上了歲數的男人們再拾雄風。」盡避如是說,但他語調徐慢,似乎未能盡信,仍有所保留。

「不止不止!」身為堂堂樓主,就得極力宣揚自家的絕妙好處。「雷薩朗大爺把男人高估嘍!上了歲數的不舉尚可原諒,偏有些年歲輕輕或正值壯年的男人,怎麼逗都是有氣無力的小模小樣兒,要不就是挺沒半刻便癱軟了,自個兒的漢子若是這等劣貨,女人就可憐啦!咱‘飛霞樓’以女為尊,哪里舍得天下的姐妹們受苦?」

「所以老老少少的……不舉男人們在家里女人的催逼下,含淚踏進‘飛霞樓’,你們收取可觀‘診金’,專治男人‘惡疾’?」縱使听過孟家老爺支支吾吾、面泛紅雲地敘述過,他仍舊愈听愈奇,濃眉飛挑。

花奪美晃晃小腦袋瓜,神情有著顯而易見的得意。

「‘飛霞樓’的規矩是得一男一女同來就診,女的究竟是不是男人家里那一位,咱們管不了那麼多;當然,男人若非女人家里的大老爺,咱們也不在意。不過啊,確實有好幾位官家和富豪家的夫人們偷偷來求助過,如孟家老爺子便是一例,剛開始是讓孟夫人命家丁從後門硬把他拖進來的。」

略頓,她眨眸笑了。

「進‘飛霞樓’便得坦承相對,男女抱在一塊兒辦事,層層紫紗簾外由金釵客等七十二位厲害女師傅護航觀看,指導求診之人如何邊行房、邊學習秘術,尤其得讓女客學會享受過程,這可是天大的功德呢!」

雷薩朗腦中登時一麻。

他終于明了,為何她那時明明是處子之身,竟會大膽如斯,仿彿毫不在乎在他面前雪女敕胴體。

男女之事對她而言太尋常。

她雖未親身嘗試,卻日日觀看「活」,練那個見鬼的秘術!莫不是她成長的環境便是如此,才造就出這等驚世駭俗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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