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在他頸後的小手緩緩滑至他的胸前,感覺那強而有力的跳動,余文麗臉紅心熱,仍開心自己把握住時機,主動「攻擊」他。
擁著她的粗壯臂膀已然放松,範馥峰的大掌輕扶著她的縴細腰身,垂首,緊緊盯著那張紅女敕臉蛋。他深淵般的眼里有疑惑,有濃濃的探究意味,像努力在分析什麼,而一開始被掀起的震驚、錯愕,已緩緩沉澱。
「阿峰,我喜歡你的味道,我也喜歡你回吻。」喜歡他,像是件極自然的事。
靶覺他身軀微震,余文麗嘻嘻一笑。
這男人她志在必得,作風自然就大膽起來了。柔若無骨地靠進他懷里,她揚起漂亮的大眼楮勾引地輕掀翹睫。
「再來一次嗎?」朱唇微嘟,眼睫半合,等待著。吻我吧!吻我吧!親愛的,不用客氣,來吻我吧!
「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干脆就不說話了。範馥峰用力、用力地深深呼吸,胸月復悶騰著驚人的灼熱,他費勁地壓制因她又起的。
經過一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對她所下的設限原就脆弱得很,心與身體從未狂野得如此不能掌控。
他清楚明白,自己是受她吸引的。她美麗、開朗、熱情如火,許多時候卻又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小女孩的天真神態。她大膽坦率,卻也細膩溫柔,強烈地吸引他。如今事實已明確得無法掩蓋,再怎麼閃躲、推避,僅僅是可悲且下負責任的鴕鳥心態。
一陷下去,他要慘了,可怖的是——他竟開始不在乎。
撇開頭不瞧她紅唇誘人的嬌態,他忽地彎身將她攔腰抱高,跟著放她坐在大辦公桌上。
「阿峰?」疑惑地踢踢兩只果足。
「別下來。」沉聲叮嚀,他轉身去處理地上摔壞的相框和碎玻璃,小心將那張五乘七大的照片抽出,跟著將碎玻璃掃起,用報紙包妥。
余文麗乖乖坐著,眸光始終黏在他身上。雖然沒從他口中听到半句溫柔話語,她心里卻也甜蜜蜜、樂不可支,知道他在保護她。
他其實跟她一樣很愛那個吻的吧?是吧?是吧?要不然就不會由著她偷襲,最後甚至忍不住也回應了她。
想來,他的熱情藏得很深,只要找到啟動的開關,這麼輕輕一觸,就會引爆出驚人的火花。
她要當那個「引爆者」。
她喜歡他「悶騷」。
就是在別人面前悶得很,只有她能讓他身心發騷、迷亂。
這一方,範馥峰撕下一塊透明膠帶黏了黏地板,把那些掃不起來的細小碎片盡數黏起,然後他起身,取來進研究室時就一直要她穿上的地板拖鞋,走回辦公桌前。
「等會兒下來一定要穿,不可以再光著腳。」他把拖鞋擱在她底下的地板上。
心窩暖軟,余文麗溫馴地應了聲,淺笑凝望著他略微嚴肅的五官。
氣氛是極其微妙的,他們倆在幾分鐘前才分享過一個激情勃發的熱吻,彼此的關系似乎往前躍進了一大步。她笑咪咪的,只紅粉紼紼的兩頰透露出一點點害羞的心情,而他的神情可復雜了,像有許多話要說,又全給憋在心里。
再這麼對看下去,啥兒也不說,她又想湊上去「攻擊」他啦!余文麗噗哧一笑,先找了個話題打破沉默。
「這張照片也是你拍的?」剛才他忙著處理那些碎玻璃,把抽出的照片直接擱在桌上。邊詢問,她邊把照片拿近,歪著頭顱打量著。
「好神奇,我第一次看到大猩猩坐在水中。你人到底在哪里,怎麼能拍到這麼好的畫面?」
那是張拍成直式的照片,河岸長滿茂密綠草,一頭長得像電影里「巨猩喬揚」的黑毛大猩猩坐在水里,水面僅及它的腰部,卻清晰地投映出它的倒影,精彩的是它的神情!撐開兩個大鼻孔,嘴輕抿著,兩顆深黝黝的眼珠直勾勾地對準焦距,它像是發現有人在偷窺,表情疑惑,又有點小不爽。
範馥峰沉默了會兒,直到按捺住跳得過快的心律後,才啟唇道︰「照片中的所在是西非的恩鄉肯地區,那里被稱作『最黑暗的非洲』,因為幾乎都是潮濕的熱帶低地雨林,陽光很少照到林地表層,很多地方長年處在陰郁狀態。幾年前我跟著探險隊進去過一次,你看到的這一只是低地大猩猩,身形比高山大猩猩來得小些,它正要涉水到對岸覓食,恰好讓我拍攝下來。」
「它的樣子好有趣。它是不是看見你了?」
他微微牽唇。「不只我,它看見了整團探險隊人員。我們離它好近,它卻一點兒也不覺恐懼,畢竟那個地區絕少人跡,就它的反應來判斷,可能還是頭一遭遇到人類這種生物。」
他所說的地區,她從未听過,但又是探險隊、又是沒見過人的動物,想也曉得他為了作研究,深入蠻荒野地,肯定吃過不少苦頭。
放下大猩猩的照片,她美目瞅向他,柔軟嘆息道︰「所以……你情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跟大小動物和花花草草混成好朋友,也不肯花時間追女孩子嘍?你就這麼討厭交女朋友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美、不夠溫柔可愛,跟我在一起很無趣?」偶爾也要以退為進一下。
沒料到她會提這樣的問題,範馥峰一怔,下意識低語︰「……不是的。」
他確實只想跟動物和花花草草一起混,但她偏偏闖進來,她很美、很溫柔可愛,跟她在一起,令人感到無趣的那一個只會是他。
不該出現的憂郁淡淡爬上她秀致的眉心,她苦惱的模樣讓他胸口繃緊,緊到漫開一團團厘不清的疼痛。
「你很好,只是……為什麼是我?」他艱澀地開口問。
「為什麼不能是你?你有哪一點不好?」
他對自己的評價並非建立在旁人眼中,僅是覺得他與她是天南地北的兩種性情。她走在時代尖端,他則埋首在自己的研究里,在一起,真行嗎?
「對你而言,我很無聊的。」
余文麗火了。「亂說!你很好,你、你……你明明知道自己很好,優點很多,卻故意在我面前詆毀自己,你不想追女朋友,更討厭我做你女朋友,所以才這麼說的,是不是?」
她眼眶微紅,他心髒緊繃。
完了。
隱隱約約,有誰在耳邊告訴他︰範馥峰,你完了!
這下真被攻陷,他的心牆先是毫無預警地倒下一小角,又被連連猛烈炮轟好幾記,再也撐不住了。
如果是她……
如果是她……
或許……他還能由著意念再次放開心懷,好好談一場戀愛。
「不是的。」他語音沉緩。
「不是?」余文麗咬咬軟唇,挑眉。「不是什麼?」
他眼瞳深濃,似要看進她靈魂深處。
忽然間,健壯的上身緩緩傾靠過來,兩只被陽光洗禮出健康古銅色、肌肉僨起的臂膀分別撐在她兩側的桌面上,峻臉對著她迅速閃過訝然的俏臉。
那美好的女子馨香再次肆無忌憚地佔領他的嗅覺,這一次,範馥峰不打算白費力氣抵抗。
「不是不肯花時間追女孩子,也不是討厭交女朋友。」
男性的溫熱氣息拂上臉膚,余文麗不禁悸顫,被他低沉的奇異語調攪亂一顆芳心。
他他他……他怎麼突然性情大變啦?!
「是、是嗎?」振作、振作啊!她「以退為進」的策略都還沒完全施展開來,就算被超強電流「電」得金光閃閃,也要拖著他一起觸電去!
範馥峰微笑頷首,盯住她的黝瞳湛動著!
「因為你已經先追到我,交了我這個男朋友,所以英雄無用武之地,被你捷足先登,我只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