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來的目標已然確定,她得步步為營。
想著這次十二天的大長班,是「環航」中最累人的班,原本不是安排給她的,但她前幾天找到同事和她換班,就為了布置陷阱請君入甕哩!
請君入甕哪!嘿嘿嘿……
「麗麗,你還好吧?你、你……你笑得好奸詐耶!哇啊~~那是等一下WelcomeService要用的香檳,你怎麼先喝啦?」
喝香檳,當然是為了要先自我慶祝一下咩!
余文麗笑咪咪地,又灌了一大口冰涼的金黃色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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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飛往歐洲出發的航班大都是夜間飛行,也就是晚上起飛,到當地的早上抵達,因此開放給旅客登機時,已是晚間六點半。
「您好,歡迎搭乘『環航779』號班機,需要幫您帶位嗎?」
範馥峰依著登機證上的劃位爬上二樓機艙,大腳剛踩完最後一個階梯,立在二樓樓梯口迎賓的空服員,已扯開甜美的嗓音親切詢問。
「謝謝,不用,我自己找——」聲音很耳熟。他微怔,抬頭。「文麗?」
他每個月都會有她的班表,就如同她也會有他的工作表,彼此都知道對方何時休假,但他不記得她今晚要出動,而且這麼恰巧,服務到他所搭乘的航班。昨晚他們還見面、吃飯、聊了好多話,怎麼就沒听她提及?
自然,這其中的布局,他—時間很難了解的。
余文麗維持著優雅的姿態,笑容滿分,道︰「先生請小心樓梯,後面有其他旅客要上來,小心別撞上了。」不等他反應,她探頭過去瞅了眼他抓在手里的登機證,微笑頷首道︰「您的位置是E7。」說著,她領著他過去,輕易找到最後面靠近廚房的座位。
這架747的機型,一樓前段三十個座位與二樓十六個座位全屬頭等機艙,座位寬敞不說,硬體設備十分齊全,而空服員的服務也被要求要盡善盡美,許多小細節都必須注意。
他才愣愣地在座位上放下手提包,佘文麗的小手已跟著伸近,作勢要替他月兌西裝外套。「幫您把外套掛起來好嗎?」
「呃……文,文……好。」瞥見另一名外籍空服員狐疑地瞄了他們幾眼,他驀然記起,自己尚未被她正式介紹給公司同事認識,心中疑問溜到嘴邊,又被吞下,趕忙月兌下外套給她。
她的同事沒誰曉得他這號人物吧?
說不定……連她已有男友的消息,整個「環航」里也沒半個人听過?
朗朗眉心頓時生出皺摺,他胸口有點悶,被大石塊壓住那樣,不太舒服。側目,他不禁又覷了一臉「公事公辦」的她幾眼。
余文麗留給他一抹很制式的專業淺笑,真把他當作「送往迎來」的普通旅客之一,掛好他的外套後,又以相同手法服務了陸續登機的幾名客人。見蘿貝卡一人已足夠應付外場,她轉進廚房,推出擺著飲料的小推車,逐一作WelcomeDrink的服務。
餅了會兒。
「範先生,需要來杯柳橙汁或香檳嗎?」
既然大家都坐定位,一個蘿卜一個坑,空服員就著從地勤那邊拿到的旅客座位表,便能知道每一位頭等艙客人的姓名。稱呼他「範先生」,是因為頭等艙「ByNameService」的規定,倒不是余文麗準備「認」他了。
「不用。」範馥峰微惱地瞪著她。
她還是專業笑容,推著車走開。
又過了會兒。
「範先生,需要枕頭和毛毯嗎?」
「不用。」微惱的目光直勾勾,多了幾分威脅。但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那張淡妝清麗的瓜子臉不痛不癢地持續笑著,又抱著枕頭和毛毯去服務別人。
再過一會兒。
「範先生,需要報紙或雜志嗎?」
「不用!」怒氣莫名其妙地轉移,也下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麼,賭氣的意味濃得嗆人。
好吧,她不認他,他勉強能夠理解,畢竟是她的上班時間,一切還是低調些好,但沒必要裝作完全不認識的模樣,對待他就如同對普通旅客一般吧?至少,她可以對他笑一笑,不是專業、制式的禮貌笑容,而是會心的一笑,甜甜暖暖的那一種。
她秀眉不動聲色地輕揚,垂下小臉,菱唇俏皮一勾,又推著擺滿各家報紙和雜志的小推車去服務別的旅客。
今天樓上頭等艙並未滿席,只坐了十名旅客,輕松做完幾項服務後,機艙門也已全數關起,機長剛打Call過來,飛機再過十二分鐘即將起飛。
確認廚房和客艙已做好起飛準備,蘿貝卡還躲在廚房里喝咖啡,余文麗抱著一堆東西慢條斯理地晃出客艙,來到一頭霧水、生著悶氣的男人身邊。
「給你。」
把「世界地理雜志」、「野性大地期刊」等等他平時愛看的雜志放在他膝上,還幫他帶來一瓶礦泉水和毛毯、枕頭。
範馥峰愣住,揚眉。
她抿唇一笑,是他喜愛的那種甜暖弧度,低語︰「枕頭可以墊在腰後,坐起來更舒服。等一下起飛後,機艙內的溫度會變低,蓋著毛毯溫暖些。還有,要記得多喝水。」
說完,她轉身要走,小手卻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座位在客艙最後一排,後面緊鄰廚房,同排又沒有其他旅客,此時他出手「騷擾」空姐,沒有目擊證人,即便坐在前頭的旅客回頭,倘若沒有起身,也看不出兩人正大手拉小手。
「文麗,你——」他眼中湛著光。
廚房的布簾忽地被拉開,蘿貝卡抿抿剛補上口紅的唇走出來。
同一時間,余文麗趕忙抽回小手,站直身軀。
「麗麗,飛機開始滑行了,我回座嘍!」
「好。我馬上過去。」
蘿貝卡一走,余文麗重新垂眸瞧著臉色有點小抑郁的男人,不覺又笑了。
彎身,作勢要幫他塞好枕頭,紅唇卻對著他的耳軟軟吐氣。「乖。」似有若無地親吻他的鬢角一下,才起身離去。
胸口熱呼呼的,他一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美好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終於不太甘心地收回視線。
雜志攤在大腿上,他有毯子,枕頭和礦泉水,抬起手模了模剛剛她香吻印下的地方,熱麻熱麻的,他嘴角就這麼軟化,而堵在體內的那股子不爽,眨眼間像消了氣的氣球,生不出什麼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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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了!
範馥峰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怎可能生不出氣?!
現在的他,氣得有股要沖上去揍人的沖動!但引起他體內暴力因子的對象實在不少,害他十根手指扳得指關節 哩啪啦亂響一陣,還沒排好下手的順序。
罷開始都還OK。飛機起飛後,雖然仍找不到適當時機好好和親親女友說話,但他到底被成功地安撫了,只要她偷偷拋來一個笑,扮鬼臉,或趁著服務他時,不經意地模模他的肩膀、頭發、踫踫他的手臂,他就開心了,覺得和她好親密,喜歡上這種眉目傳情的小游戲。
餐飲服務結束,免稅品的販賣也結束,因夜間飛行,機艙里的大燈全關暗下來,除三、四個尚在閱讀的旅客開著頭頂上的小燈外,周遭一片幽暗,連窗外也烏漆抹黑,很適合入眠,
他沒睡,想等機會和她說話,就見她往樓下走去,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才上樓,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外國男人,她態度親切地比了比化妝室的位置,見那模樣,八成是樓下頭等艙的化妝室全部使用中,男人等不及只好跑到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