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的溫柔 第25頁

用肩膀夾著話筒,他清清喉嚨,聲音里透出笑意--

「綿綿這麼興奮,今天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爸比,今天媽咪洗了好--多的東西喔,家里的床單、被單、枕頭套都丟到洗衣機里洗了,媽咪還把它們丟進烘干機里烤了一個小時,然後晾在後面的小陽台,風一吹來,它們就飄啊飄的,有熊寶貝的味道,呵呵呵……綿綿很乖,都有幫忙喔,媽咪說我是她最棒的小幫手--」說到這里,廚房里有人喚她,似乎問她正在跟誰講電話,只听見她揚聲說--

「姨婆,是我爸比打來的啦,不是別人。」

神崗徹听著話筒那邊的動靜,一邊眯起銳目搜尋。客廳和廚房里沒有熟悉的縴細身影,他不禁疑惑地蹙起濃眉。

「爸比--」綿綿習慣拉高尾音,柔軟地問著︰「你什麼時候會來呢?台灣的過年快到了耶,你會不會來圍爐吃火鍋?還有啊,爸比說綿綿如果放寒假,就要帶媽咪和綿綿去東京迪士尼樂園玩的,不許騙人喔。」

「爸比沒忘,今年冬天一定帶綿綿和媽咪去迪士尼樂園。」而且也要圍爐吃火鍋。他在心里向女兒保證。隨即,話筒里傳來綿綿驚天動地的歡呼,讓他的情緒也飛揚起來。

然後,他終于問了,「媽咪呢?在不在家?」

綿綿呵呵笑,心無城府的說︰「媽咪下午晾完床單就出去了,說晚一點才要回家煮飯。可是姨婆說,今天晚上可以吃酸菜白肉火鍋,姨婆現在在廚房里熬火鍋要用的湯,綿綿等一下會去幫忙洗菜,等澄澄小阿姨上完班回來就可以開動,這樣媽咪就不用那麼累了。」

神崗徹無聲嘆息。

這些天,她似乎很忙,之前是飛往其他國家,打手機給她,卻一直是關機狀態,好不容易等到她飛回台北,撥了三次電話,總是講不到幾句就被綿綿接過去,他想好好和她談、非得面對著面不可。

而現在,她竟然不在家?!

「媽咪去哪里了?」他又問。

綿綿還是呵呵笑。「去學抓龍呀。」

抓龍?!

嗯……他記得這個台語發音,綿綿教過他,是按摩的意思。

忽然間,心里不暢快了,他臉色瞬間下沉,雙目眯得更細。

綿綿沒瞧見他現在這凶神惡煞的模樣,繼續快樂地說︰「就是上一次在園游會遇到的那個歐陽老師啊。媽咪說她兩個禮拜沒去了,不常常練習的話,功夫會退步喔,所以今天就去歐陽老師的中醫診所……對啦,媽咪還烤了一個好漂亮的蛋糕帶去,說要送給歐陽老師,因為他人很好、很好喔,教了媽咪很多絕招……咦?爸比,你牙齒怎麼了?」她听見類似磨牙的聲音,小小手臂微微起了雞皮疙瘩。

神崗徹咳了咳,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爸比沒事,是……剛才吃了一顆紀州梅,有點酸。」

事實上不是「有點」而已,是非常、非常的酸。

那口酸氣咽不下去,就像他所痛恨的藥丸,直接梗在喉頭,嗆得他發昏。他想,自己肯定會是個善妒的丈夫,唉……

神崗徹腦中設計了一百種出現在林明暖面前的方法--

他可以先確定她回家了,然後再去按對街公寓的電鈴,擺出很瀟灑的姿勢等她開門,在第一時間運用「男色」將她電個茫酥酥。

或者,他可以在樓下堵她,然後不說廢話,直接切入主題,讓她點頭答應嫁給他。

又或者,他可以采取迂回的方式,先窩進她的房間,拐她上床,抱著那柔軟溫暖的胴體在床上滾來滾去,再趁她最脆弱、最渴望的時候跟她求婚。嗯……他比較喜歡這一個,不過這方法得有個先決條件,最好公寓里只有他們兩個,要不,中途若被打擾,那就前功盡棄了。

挨在落地窗前,他一直注意著對街的動靜,腦中思緒不停地轉著,就是沒想到該如何應付眼前的這一幕--

暖暖回來了,終于回來了,絲絲細雨里,和男人共撐著一把傘?!

胃像挨了一拳,悶悶痛痛的,他緊盯著那雙身影,見他們一起小跑步躲進騎樓。男人收起傘,終于讓他認清對方的模樣,就是那位又教她抓龍、又教她防身術的歐陽老師。

這一邊,林明暖拍掉發梢上的雨珠,肩上的大包包都濕了,她取出面紙擦拭著,也抽了兩張給歐陽老師,笑著說︰「今天出門時忘了帶傘,害你也跟著淋濕,實在對不起哩。」

歐陽老師揮了揮手,左頰捺著一個深刻的酒渦。「我要去便利商店繳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款項,還要幫自己買晚餐,讓你遮一下順風傘,沒什麼啦。」診所里本來有八、九支愛心傘的,今天全被拿光了,他手上這是僅存的一把。

「對了。」他頭一點,下巴往她的大包包努了努,「我拿給你的那幾片光碟,你慢慢研究,不用急著還我,那里頭有很多按摩和穴道推拿的示範,講解得滿清楚的,你以後如果沒時間過來,也可以自己學習,有問題再找我就好了。」

林明暖認真地听著,忽然吐了吐粉舌,壓低聲音--

「呃……老師,其實我家有燒錄機啦,今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光碟對拷一下,原版的這一份很快就可以還你啦。」

歐陽老師哈哈大笑。「拷貝就拷貝嘛,又不是圖利,不用這樣偷偷模模的。」

林明暖有些不好意思地撥了撥長發。

驀然間,歐陽老師的笑聲停止了。

一抹黑影籠罩過來,林明暖下意識抬起臉容,疑惑地看向來人--

「阿徹?!」他臉色……好難看呵。

怔了三秒,林明暖如夢初醒,眸光急切地巡視著他全身,發現那張被揍得慘不忍睹的臉已經消了腫,左邊眼角、鼻梁和下顎處還留著淡淡的傷痕,不過應該不礙事了。

「你胸骨全好了嗎?醫生不是交代了,至少要躺一個禮拜?」她扳著指頭算日子,從他眼宋星篤干架到現在,總共過了十天。

瞪著他,她口氣轉為嚴厲︰「你有乖乖休養嗎?」

雖然托了高橋幫她盯著,也請神成多多注意他的行動,可是依他的脾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根本不理會別人。

神崗徹臭著一張峻臉。

說真格的,他其實很想履行那一百種現身方法里的任何一種,無奈,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那一百種方法此時全拋諸腦後,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很不爽,手好癢,很想握成拳頭,像那天對付那個姓宋的一樣,互看不順眼,狠狠地朝對方揮拳。

他喜歡那樣痛快地發泄,可惜缺一個沙包,雖然他很願意拿眼前這位歐陽老師充當沙包,可是心里卻十二萬分的清楚,這一拳當真揮過去,暖暖八成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了。

「跟我來。」瞪了一直含笑以對的歐陽老師一眼,聊表怒意,他握住林明暖的手,不分由說地轉身就走。

「喂?你怎麼了?放手啦!」林明暖雖覺得他莫名其妙,兩腳卻還是被動地跟著他過馬路,邊嚷著︰「你很沒禮貌耶,我在跟人家講話,你怎麼可以這樣?!阿徹,你要帶我去哪里啦?!神、崗、徹--」

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明暖癱坐在那一大片墨色落地窗前,地上雖然冰涼涼的,幸好有柔軟的毛地毯隔著,還算暖和。

「你……你、你你你--」她試了幾次,舌頭依舊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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