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來觀莫語 第14頁

這男人,自我慣了、蠻橫慣了。心底藏著一大堆秘密,他還要這麼玩下去嗎?!

好,她四海竇三豈會退縮引必是奉陪到底,等哪天教她逮著證據,她非要……非要狠狠咬他一口不成。

「你真傷他,就是四海的敵人。」噢……牙好癢,真的好想撲過去咬人呵……

他唇一抿,額際的太陽穴突得高高的,亦氣得不輕。

深深瞧著她,他忽然「駕」地一喝!雙腿踢動馬月復,座下大馬嘶鳴長嘯,四蹄狂撒,帶著他往茫茫的遠方奔馳而去。

「青龍──」竇來弟想追,卻不知追上去又能說些什麼。

如此曖昧的情感、渾沌的關系,和奇異的身份,竇來弟從沒一刻這般迷惑,忍不住想著,他為何來此?

為何呵……

第六章青青香巾

與青龍再度相已過兩日。

這兩日,竇來弟外表雖若無其事,心中卻隱隱不安,特別是那一天回到牧場大宅後,旁敲側擊地,由竇帶弟口中得知齊吾爾這些日子並未待在蒙區,而是領著幾名好手將危害牧人與牛羊的狼群趕往北方去,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了。

我去殺了那個齊吾爾,你意下如何?

她腦中不時地浮現他說這句話時的模樣,嘴角兀自笑著,帶著涼薄的氣味兒,好似恨極,教她不禁去猜,他真是純粹瞧齊吾爾不順眼?抑或,還為著一個說下出口的原因?

正思索著,她未注意輕淺的腳步聲已緩緩而來──

「三姑娘,呵呵呵……今兒個不騎馬出游嗎?」

那笑聲如此悅耳,竇來弟尚未回身,已知來人。

「夫人喚我來弟便好,別再稱呼人家三姑娘啦。」

來的這位貌美婦人正是藥王牧場的當家主母,深具書香氣息,生得十分嬌小,和竇來弟的個兒差不多。

她走近,主動拉著竇來弟的手,好生熱情地道──

「是呵,若再姑娘姑娘地叫,都顯得生疏羅。」她搖搖竇來弟的手,眸光像在打量一件精致又動人的玩意兒,愛憐橫溢地瞅著。

竇來弟任她瞧著,軟軟笑問︰「我頰上髒了嗎?」

「不髒不髒,部不知比這園子里的花美上多少倍呢!」藥王夫人忙道,忽地嘆出一口氣︰「唉,我只是想呵……要是我還有第二個兒子,準叫他娶你進門。」

竇來弟臉微紅,眼里閃動俏皮光彩。

「我只是長得好看而已,竇家六個姊妹里就屬我心眼最壞哩,阿爹有時教我惱了,都說往後誰娶我、誰就倒楣。」

藥王夫人搖了搖頭,掩嘴笑道──

「可我就喜歡你,唉,你爹爹好福氣啊,生了六個如花似玉又英姿颯爽的閨女兒,旁人看在眼里,心底部不知有多羨慕。」

略略一頓,她又拉住竇來弟的小手,兩人肩並著肩沿著回廊散步,忽地,她側過臉,毫無預警地轉換話題──

「來塞北的這些日子里,有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竇來弟不明就里地眨眨眼。

「唉,這事我老早就想問了。你和齊吾爾那孩子之間原來是場誤會,他心儀的是五姑娘阿男,我想等狼群的事解決之後,他肯定星夜兼程往九江尋你五妹去。呵呵呵……能把誤會解釋清楚是件好事呵,只是他有喜歡的姑娘,那你呢?是不是也該有心上人了?」緩緩邁步,她閑適又問︰「若無……來牧場的這些天,有沒有瞧見讓自己歡喜的對象?」

「啊?呃……這個……」饒是竇來弟反應靈敏,被她這麼單刀直入地問,一時間也說不出話。

「說啊!別怕羞。你心里要是喜歡誰盡避告訴我,我來替你作主。要不,三王會里有幾個孩子很不錯的,豪邁勇敢,心胸寬闊,我可以安排個機會讓你見見他們,年輕人多親近親近總是好事嘛,再不然……蒙族的勇士如何?我叫龍兒和帶弟乖媳兒幫你多留意,你若能嫁到塞北來,我就多一個人作伴啦,呵呵……你說好不好。」

嗯,不太好哩。說穿了,就是想幫她相親嘛。竇來弟心里嘆息。

她不是不想嫁人,也不是不想陪藥王夫人作作伴、說說話,而是她心里或者、可能、也許、八成、說不定……唉,真有一個心上人了。

「夫人,我不──」她剛掀唇出聲,兩人的步伐跟著在回廊轉角處停下,就見一名男子默然不語地佇立于前,不知來了多久。

藥王夫人疑惑地看著那男子,忽地柳眉輕揚,輕笑招呼著。

「這位不正是四海鑣局的關師傅嗎?呵呵呵……稀客,真是稀客啊。」

必莫語一身灰衣勁裝,系著件短披風,兩邊鬢角落下幾絲黑發,瞧起來有些風塵僕僕的。

他的目光直接而深黝,終于由竇來弟臉上收回,改向美婦抱了抱拳,「關某拜見夫人。」

「不必多禮啦。」她神情愉悅地瞅著人家,自然地問︰「關師傅怎麼有空上咱們藥王牧場來?莫非親家公相親家小姨也一塊兒來了嗎?那好那好,呵呵呵,這下可熱鬧啦。」

「只我一人前來,關某押鑣往東北去,回程就順道過來拜訪。」

他語氣沉穩,有意無意掃了竇來弟一眼。

那眼神讓她心跳加急,思緒全被打亂了。

藥王夫人點點頭,接著笑道︰「是親家囑咐,要關師傅順道過來接人嗎?唉,那可下行,我還想留來弟多住一些時日哩。」

必莫語尚未回話,一名手下卻在此刻急急跑過,見美婦立在回廊下,頓時如同松了口氣似的,又趕緊繞了過來。

「夫人,主子一早到西方草原去了,現下尚未回返,齊吾爾和幾位弟兄的傷可否請夫人過去瞧瞧,先行救治?」

聞言,藥王夫人和竇來弟皆是一怔。

「怎麼……齊吾爾他們回來了嗎?」竇來弟忍不住問道,心中不安的感覺正慢慢擴大。

她直視關莫語,發現後者亦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眼瞳中的火焰帶著淡淡挑釁,這時的他雖是俊淨的一張臉,卻教竇來弟極其容易地聯想到那張黥面。

那各手下似乎也頗感怪異,困惑地看了關莫語一眼,接著道──

「剛回來不久,七、八名兄弟還負傷在身,听說是因為昨日設陷阱殺狽,狼只集結、成千上百地推擠著,一名弟兄沒注意,竟給擠進陷阱里,好幾個人跳入狼群里救人,也被狼只咬了,是這位四海鑣局的關師傅他……他正巧路過,出手相助的。現下兄弟們都在前廳,我還以為夫人和三姑娘已經知道了……」

「嗯……我先過去瞧瞧。」藥王夫人連忙提裙往前廳去,邊走邊吩咐著「叫廚房燒熱水,然後準備一些淨布,還有,幫我把醫箱搬到前廳。」嫁予藥王多年,耳濡目染下醫術雖非絕頂,應付外傷亦綽綽有余。

那手下聞言立即動作,眨眼間跑得不見人影,回廊上就僅剩下兩人對峙。

氣氛透著古怪,有點難以捉模──

我去殺了那個齊吾爾,你意下如何?

唉……既是要殺他,又為何救人?

竇來弟抿了抿唇尚未說話,唇角已泄露笑意,越想,越覺得事情耐人尋味了,很值得和他玩下去。

唉……他到底在想什麼哪?

「這些日子,鑣局的生意忙嗎?」

好啊!四兩撥千斤的,這話問得好。

必莫語竟然被她這個閑話家常的問題給問倒了,腦子里不知轉些什麼,只好突兀地道──

「齊吾爾受傷了,後背被狼爪抓了一道口子。」

「噢,是嘛?」竇來弟還是笑,微微的、甜甜的、輕巧地嘆了一聲,「可憐的齊吾爾。」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為過,先是被阿爹擺烏籠,誤會他喜歡的是自己,心里急得不得了,卻又因為族務和所負的責任,不能立即飛奔到心愛的阿男身旁,現下還被惡狼抓傷了,唉,去九江的事一拖再拖,豈非可憐?她心眼再壞,也忍不住同情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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