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會議室內吱吱喳喳的聊天聲全部停了下來。
結果一個穿著簡單襯衫跟牛仔褲的年輕人有點靦腆地走進來。「不好意思,這是系統開發的操作會議,我沒跑錯地方吧?」
眾人開始又嗡嗡出聲了。
「是啊,你是誰?」
「新來的嗎?哪個部門的?」
「自我介紹一下吧!」
台下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只見那人走到會議桌前,禮貌地說︰「我們賀先生今天沒辦法過來,所以我代替他來跟大家簡報這個系統的使用方法。系統已經完全寫好了,我會按照流程報告一次,然後請各部門的負責同仁稍微操作一下,如有任何問題我們可以馬上討論修正。」
「賀先生不能來喔?」
「討厭耶,人家很期待跟他開會說。」
眾人又是一片嗡嗡聲,而台下的邵小鄰已經快要化作一尊化石了。
他沒來。
他是不想見到她嗎?
想到這里,她頓時覺得喉嚨有一個大硬塊,差點要吞不下去了。舉起手邊的茶杯,用力地喝了幾口水,她硬把那難過的感覺壓下來。
邵小鄰,現在是上班時間,先把公事處理好,再來處理私事!
她不斷地告誡著自己,但是握著茶杯的手依然在顫抖,而台上努力報告的聲音在她耳里全部成了嗡嗡聲。
會議持續了快兩個小時,每個部門測試之後都提出了一些問題,大家很快地跟新來的工程師打成一片,笑笑鬧鬧中,測試的結果雙方都挺滿意。
只有她覺得痛苦得快死掉。
會議結束後,她一回到座位,不管離下班只剩下半小時,用力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決定離開辦公室。
「小鄰姊,你要去哪里?」夕琴被她的動作給嚇到,明明下班時間就還沒到。
「我有事,麻煩你幫我填一下假單。」她顫抖著聲音說。
「小鄰姊,你的臉色好蒼白喔,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夕琴擔憂地看著她。
邵小鄰覺得自己快要笑不出來了,扯著一抹難看的笑容,她說︰「我沒事,請假的事就拜托你了。」
她胡亂收了收東西,拎著自己的皮包就往外跑。
她沖出公司,一路像是有人在追似的,拚了命的往前快步走。
她想過要回家,關起門來大哭一場。可是她知道一回到家里,肯定更多關于他的回憶會跳出來折磨她,結果她連家也不敢回去了。
在台北街頭晃蕩了一整晚,最後走進電影院,選了部大悲劇看。只是主角還沒死,她已經開始哭了,哭到旁邊的人覺得自己很冷血,居然一點都不感動。
從電影院出來,她在洗手間梳洗了一下,看到自己紅腫的眼楮,還有那蒼白的臉色,她不禁苦笑了。
就算被兩任未婚夫給拋棄,她都沒哭得這麼慘過。
才分開兩天,她為了賀悉寒掉的眼淚,比以前兩個男友加起來都要多好多倍。她從來不知道分手也會這麼難過的。
為什麼?
她的理智拚了命的防堵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在他們的關系中,她不斷地踩煞車。可是煞車踩過頭,有人棄車逃逸不玩了,留下她一個人,卻想不起來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
她在想,自己一定是處理感情的殘障者,不然為何每一段戀情都落得悲慘的下場?所以說不定有問題的一直是她,以前兩個未婚夫會拋棄她,都是她造成的?
想到這些,她心里的痛楚好深好深。為什麼她不能在遇見他之前變聰明一點?如果那樣,說不定她就不必失去他了!
如果不管怎樣她都沒辦法不愛他,那麼她為什麼不對他溫柔一點,對他再好一點?
想這麼多,一切都已枉然。他連她公司都不去,要找到他的人,談何容易?她在洗手間時也打過他的電話,但是電話關機,沒辦法接通。
他的想法已經很清楚地表達出來了——
你會後悔的!
她想起他那憤怒不平的臉,還有他的話。沒錯,她後悔了,後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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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鄰打開家門時已經十點多了,她晚餐沒吃,在外面晃蕩了五個多小時,又累又冷又難過。
可是大門一打開,她就愣住了。她家客廳的燈亮著。
她月兌了鞋,快步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卻在距離沙發幾步的地方放慢了腳步。
她客廳的沙發前,那條厚厚的地毯上,那個她愛窩的老位子,此時坐著一個男人。
他好看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一覽無遺,他往後靠坐著,眼楮閉著,呼吸平穩。他睡著了。
悉寒!她的悉寒!
她心里鼓噪著這個名字,腳步卻放得極輕,生怕太大聲驚擾了他,更怕是自己的幻覺,而打破了幻境。
她臉上的淚又開始成河,一滴滴無聲地滾落,宛若心里泛濫成災的相思。她舍不得眨眼不看他,但眼前的淚卻成了霧,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多麼的愛這個男人哪!
慘的是一直到這麼痛苦的時候,她才猛然驚覺自己的感情。抗拒、害怕有什麼用?就像他說的,命運的發展注定如此,就會一直把他們放在一起。
不管是什麼原因讓他回來,她都非常的感謝。
賀悉寒原本沈在睡夢中,但一個輕微的聲音驚擾了他,將他從深層的休憩中拉了上來。
他一張開眼,看到的就是哭成淚人兒的邵小鄰。
「發生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他驚訝地坐直,胸口有著直覺反應的怒氣。要讓他知道誰惹她這麼傷心,他一定扁人。
他的愛憐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悉寒——」她哽咽著呼喊他的名字,一頭撞進他的懷抱中。
他抱著她,在搞不清楚狀況前就抱著她,給她最直接的安慰。
「別哭了,別傷心了,我在這里。」他低聲安慰著。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我好害怕,我好想你,可是你消失了……拋下我走了……」她趴在他胸口哭得好傷心。
看著她痛苦難過的模樣,他不禁心痛地抱著她。
「傻瓜,我怎麼會拋下你呢?我只是暫時走開而已,你以為我就這樣答應分手了嗎?」
「可是你那天走的時候好生氣,後來就沒出現了,我以為你已經答應分手了。」她抽噎著說。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說要分手的?我跟你說,你的片面宣布一點用也沒有。」他抽了張面紙,抹了抹她的花臉。「哪有這麼容易就讓你擺月兌我?我可是花了好多時間才黏住你,你以為我時間很多嗎?你以為我沒事找個女人窮無聊嗎?」
「那……你是說這也算是追求嗎?」她擦干了眼淚,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不然你覺得這算什麼?窮無聊?我可不是隨便陪寢的,你要搞清楚喔!我也是很有貞操觀念的——」
「噗哧!」他的話讓她破涕為笑。
「你那什麼態度啊?!」他又瞪她了。「幾天沒見,你應該抱住我,猛親猛吻,然後說你想死我、想得不得了、想到無法睡覺……」
「悉寒。」她伸手踫觸他的唇,打斷了他的喃喃抱怨,同時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她看著他,用一種專注的眼神看著他,非常溫柔非常緩慢地說︰「我想死你了,想到心好痛,想到晚上都無法睡覺,想到快要無法承受這種痛苦了。」
看著她那深情的表白,他的心都軟了,原本的抱怨化成了一攤水,毫無條件地放水流了。
「那還不快點親我一下。」他雖然說笑著,但是眼神非常的溫柔。
她跪坐在他前面,伸手捧住他的臉,張開唇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