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拿起床頭電話要撥一一九,馬上被他伸手給按掉。然後他用剩余的力氣轉頭瞪她。「怕丟臉丟不夠嗎?我們自己開車去醫院。」
「開車去嗎?喔好。我去拿皮包。」她馬上跑回房間拿了皮包跟外套,然後就直直奔回來找他。
她滿心的罪惡感,光是他那虛弱的樣子就嚇壞她了。都是她害的,要不是他現在沒力氣,恐怕早掐死她了。
當她再度破門而入時,蒲邵易正掙扎地月兌下睡衣,要套進外出用的休閑褲中。頓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該死的妳,就不會敲一下門嗎?」困窘的人居然是他,他惱怒于自己這種無助的狀況,連穿條褲子都覺得虛弱。
「對不起。」她紅了臉,目光還留連在他那肌肉均勻的大腿上,發現他還真是一個強壯的男人。努力克制著腦子里面奇奇怪怪的想法,她走過去。「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他氣惱地揮開她。「如果我連條褲子都沒辦法穿,那我干脆死了算了。」
他已經夠氣自己的虛弱了,尤其當她那樣看著他光果的大腿時,他居然一時間忘記胃里頭的痛楚,只想叫她過來讓他踫踫她。他想要她的手放在他身上,想要知道那雙白女敕的手滑過他肌膚的感覺。
喔,真是該死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滿腦子想入非非?
為了保留他僅存的自尊,羿絲只好轉身從衣櫃幫他挑件外套,讓他有些許隱私。她知道這男人其實挺愛面子的,自從認識她以來,似乎已經做了好多次他覺得有礙顏面的事情,那天幫她討債似乎就是一個例子。
說不定他連站在街頭接吻都覺得丟臉,不知道他對那一個吻有何看法?
啊,真是的,當有一個病人需要照顧時,她還在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證件帶了嗎?車鑰匙呢?」她抓過他原本放在桌上的車鑰匙,準備由她來開車。
他已經穿好衣服,卻瞪著她的動作。「我開。」
「不行,你都病成這樣了還開。偶爾坐一次女人開的車子不會死啦,還是你寧願讓救護車送你上醫院?」她拎著鑰匙威脅地問。
他停在那邊猶豫了好久,才終于不情不願地讓步。
蒲邵易第一次搭女人開的車,心里唯一的願望居然是希望有更多的力氣,好讓他可以動手掐死她。
居然還敢說男人是禍水?!
蒲邵易被醫生留在醫院觀察,打過點滴、吃過藥之後,飽受折騰的他終于睡了幾個小時。
再度轉醒,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趴在他床側呼呼大睡的女人。
他忍不住凝視著這張嬌俏的臉蛋。她側趴著,小巧的鼻梁從頭頂看過去非常的可愛,而那白皙的肌膚……觸感果然很舒服。
回過神來時,蒲邵易的手指已經自有意識地找上了她的臉。她還有一頭又黑又濃密的發,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撩起一緇黑緞,在發絲穿過指間而落的瞬間,他甚至可以聞到她頭發的清爽香味。
那是他的洗發精味道,用在她身上好聞極了。
羿絲顯然是累極了,陪著他又是檢查又是打針的,昨天他看到她急得快跳腳的樣子,胃雖痛,卻覺得整個心都舒坦了不少。
醫生建議他留下來住院一晚,而他原本不願意的,可是這妮子發揮了前所未見的固執,好象他不住院隨時會死掉似的,最後他也只好妥協,誰想到地居然這樣趴在這里睡覺。
「羿絲。」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臉。「妳這樣睡會不舒服,回家去睡吧!」
天已經亮了,他的胃已比昨天好上許多,順利的話,下午或許就可以回家了。
「唔……」她眨了眨眼醒過來,一看到他忽然想到什麼似地跳起來。「點滴打完了嗎?你還痛嗎?想吐嗎?」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他心里頭不禁一陣熱,一個沖動,他伸手拉住她,將她按下來,好讓自己的唇得以奪取她的。
這個吻在她的屏息中開始,也在她的屏息中結束。
「呼吸,傻瓜。」他看她脹紅的臉,又拍了她的下巴一下,然後啄了啄她的嘴角,這才放開她。
羿絲像是被嚇到了似的,久久才有辦法開口,結果一開口就是一個勁爆的問題--
「你為什麼吻我?」她大聲地問。
蒲邵易的身子一僵,疑惑地轉頭看她,想要看出她真正的情緒。
可是羿絲眼中有著迷惑,有著激情未退的痕跡,但並沒有預期的後悔或者厭惡。
「因為我想吻妳。」他試探性地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那麼上次那個也是嗎?第一次那個勉強可以算是一時沖動,那麼上次呢?」她匆匆問出口,卻在見到他眼神變得深沉時停住了。她其實很想問他對她的感覺,可是她一開口卻是︰「呃,我是想讓你知道那個……」
「那個什麼?」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他不禁開始有氣。
她以為他愛放任自己這樣沖動嗎?明明她就是個惹禍精,跟他這種高效率、高水平的做事方?大異其趣,他應該繼續用冰冷的態度對她才對。可是瞧瞧自己干了什麼?乖乖地吃下她喂他的那些「毒藥」,現在搞成淪落在醫院了。
「就是那個你知道的,我已經發過誓,我這人是不談戀愛的。」她一口氣說完,看著他臉色逐漸被陰霾籠罩,然後又轉變成譏誚。
「可以說說為什麼不想談戀愛嗎?」他問。
她被他臉色的變化給擾亂了心思,當他從那個感覺很親近的蒲邵易變回了冷漠的他時,她簡直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沒事提這個做什麼?
可是不提不行,她真怕自己禁不住誘惑,莫名其妙喜歡上他,就這樣跟他談起戀愛來了。可是她已經決心不要沾惹這東西,所以只好提醒他,好讓他來截斷這種可能性。
雖然把彼此的可能性硬生生扼殺很痛苦,可是這樣對她比較好,不是嗎?她已經受夠感情的罪了。
「沒什麼,只是不想再經歷那種過程了。」她聳了聳肩說。
蒲邵易直直盯著她看。
她一定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或者她還愛著那個家伙,不然她為何會說這種話?克制住心里頭的痛楚,他不知道為何這種想法會讓他覺得這麼不舒服,但他可以搞定的。
「妳放心好了。對男人來說,沖動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我吻妳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代表我們就是在談戀愛。」就讓她繼續哀悼她的前戀情吧,有一天他會親手狠狠地將那些狗屁通通掃干淨!
「喔……」羿絲忽然覺得很失落。
她東模西模,終于找到事情做。「我去問問護士你可不可以吃東西,好幫你弄點吃的。」她說完轉身就走。
「羿絲。」他喊住她。
她的心跳漏了一下,迅速地回過頭來看他,以為他要說剛剛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結果,他只是緩緩地提醒她︰「千萬別再煮任何東西來給我吃了。」
失望加上困窘讓她的臉迅速脹紅,胡亂點了下頭,落荒而逃了。
羿絲問過醫生,知道他只能吃比較清淡的食物,正在考慮去附近買清粥小菜,結果正好接到芙寧打來的電話。
「妳昨天晚餐弄得怎麼樣了?蒸蛋成功了沒?」芙寧一開口就問。昨天羿絲急忙忙地打電話來求救時,她就知道羿絲要做四菜一湯的偉大計劃了。
「芙寧。」羿絲一听到她問起這個,想到都覺得想哭了。「我害蒲邵易住院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