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海 第28頁

Eugene的呢噥,輕柔卻尖銳,逼得她無處可躲。

「晨晨,若不是你已經對他死心,你為什麼回來?」

落寞的美眸,孤單凝娣著小圓桌上的散亂牌面。

「我沒有死心,從來沒有過。」小小的身影,看似無助,里面卻載滿無比的堅決。「對于我和楊之間的未來,我是很惶恐,一直很不安,但不代表我就想放棄。」

冷眸微瞇。他不懂,這是什麼邏輯。

「我自己跑回來,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讓我警覺到自己真的很差、很不長進。已經先天不足了,後天又不努力,這樣的我怎麼跟楊長久走下去?所以,我要回來執行自己該完成的任務,有始有終,做一個可以和楊並駕齊驅的好手。」

「但他並不需要有人與他並駕齊驅。」

「可是我不想淪為他的性伴侶。」眼淚突然失控,脾氣也失控。她氣自己,一直非常地氣。「如果、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要好好地先跟楊談感情。我要和他一起奮斗,並肩作戰,常常談心,偶爾吵吵小架,然後再和好,很腳踏實地的建立我們之間的關系,而不是什麼都沒有,就只有性關系。」

她不曉得上建立的一切,終究也會結束在。帶來的美好幻覺,全是她一個人的耽溺。

「楊他根本不懂怎麼談感情,我應該一步步慢慢帶他的。」

「你帶他?」

她以手背胡抹淚花,抿著上唇,倔強地吸著鼻涕。「我沒有追問他太多私事,可是我始終很用心地在听在看。楊他和異性之間的交往很單薄,也難怪他面對我的時候,就用了最單薄的方式來經營。」

以為滿足了彼此的需求,就算交往。

「他好可憐,根本沒好好談過感情。」只有的操作。

「你有比他會談感情嗎?」

「我沒有要跟他比啊。」她愣愣抬望Eugene,濕濡的長睫莫名呆眨。

「不然你哪來的把握講這種話?」彷佛佔盡優勢。

「因為我愛他呀。」這還用說嗎?

Eugene還她的,是詭異的瞪視;似乎憤怒,似乎譴責,似乎震驚,似乎荒謬,似乎執著,似乎排斥,似乎嫉妒,似乎輕視,似乎孤立。

太多復雜的色彩,剎時流轉在他眼波深處遙遠的海。

記憶里曾有的一抹燦爛,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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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橫掃時空中的一切虛幻,儷影翻飛飄散。夢一般的回眸顧盼,深深渴望著的是他的愛。

你的中文名字好怪,可是那一定不是你取的呀。你的英文名,還比較能反映出你對自己的期待。

優秀的基因——這是你英文名字的本意。你這麼向往高貴的血統嗎?

巧笑倩兮,迷亂了他的心。

我把我的基因給你。

美麗的笑眼彎彎,眼瞳中老愛裝載著他的影像,一瞬不瞬,又痴又傻。直到熱淚滿盈,波光鄰鄰宛若接連天際的海,飄泊著破碎了的夢、破碎了的心、破碎了的未來、破碎了的依賴。他的影像,在她的眼中,像陷入無盡的汪洋,接連至他雙眸里的另一片海。渺茫天涯,找不著一隅可以不再孤單。

我把我的基因給你。

為什麼?為什麼?生平第一次,他迫切地感到呼吸困難,形同頓失肺髒。他胸膛劇烈抽措,形同頓失心髒。他的渾身血一收頓時凝結,封鎖了他生命的溫度。他的眼,看不見!

為什麼?

因為我……

「Eugene,你還好嗎?」

「什麼?」他驟然回神,瞬間恢復從容笑靨。

「你臉色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

「是嗎?」他怡然起身,往飯店套房附設的小客廳外而去,為自己倒杯冰水,冷卻一時紛亂的思緒。「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開始累了。」

她一听就知道,他不想談。可是他的氣色,真的不對勁,教人擔心。

「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有。」回身俯視她的,仍是溫文和煦的容顏。「我要你盡可能地去配合阿努比士,快點搭上他父母,弄到邀請卡。」什麼邀請卡?她不懂,卻不敢問,因為……Eugene的神情太可怕。

他依舊優雅,依舊俊逸,但散發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彷佛他的存活,一直都只是高明的虛擬。此刻不慎泄漏的,是濃郁的死亡氣息。

阿努比士對她有著陰森的覬覦,難以言喻的痴迷,幾近病態的冷靜,虎視耽耽。不知為何,之前她自他夜店網羅中逃月兌後,他就窮追不舍,甚至追查到Eugene的底,進而願意提供自己作為Eugene布線的快捷方式,以換取苞她接觸的契機。

她覺得毛骨悚然,毫無浪漫可言。因為阿努比士對她的興味太詭異,絕不是單純的愛慕,比較像是個戀尸癖的男人,殷殷期盼她快快成為一具鮮女敕的尸體。

她以前不知道有所謂的內人會,如今阿努比士帶她進去拜見他母親,她才明白,Eugene為什麼稱之為快捷方式。

照例,頂級飯店被選為各家貴婦們年度活動的宴會地點。政商名流的內人們,盛裝齊聚一堂,為內人會本身慶生。晨晨手忙腳亂地和阿努在招待桌幫忙盡孝道,協助各個嬌客尋找專屬的化妝師及造型師。華麗燦爛的廣闊宴會廳內,處處是身著古裝反串的唐明皇與梁山伯,以及保養良好的資深美女們扮演的楊貴妃、祝英台、嫦娥、武則天及清宮太後。滿場盡是主角,沒有一位是配角或龍套。矜貴的內人們,自有打發生活的優雅方式,自娛娛人。

「小痹,就是她嗎?」

「媽。」阿努比士伸臂迎著一名雍容步來的大唐美女,白潤豐腴,貴氣而溫婉。「這是晨晨。晨晨,這位楊貴妃是我媽。」

「參見貴妃。」晨晨揚起俏皮的甜美笑容,很能入戲。

「不好意思啊,拉你們這些年輕人來幫忙打雜。」成熟嫵媚的滿月臉,彎彎的雙眼,巧妙而含蓄地打量著晨晨。「因為實在是怕有不熟的人混進來,讓大家玩得很不放心。」

「上回拿走一堆首飾的化妝師還沒被逮到嗎?」阿努比士左臂與母親交挽著,怡然閑聊。

「逮到了又有什麼用,東西還是找不回來啊。」哎……

「上回我媽她們辦了個佛朗明哥舞派對,結果大家換裝打扮擱下的身上首飾,會後統統不見,保全公司賠到掛了。這次你們又陷害哪家來保?」「唷,今天怎麼這麼孝順,特別關心我?」貴妃笑呵呵。「晨晨跟小痹去香港玩得怎樣,有買到什麼好玩的東西嗎?」

「別說了。晨晨看沒兩眼就嫌無聊,我只好帶她出海看夜景,吹了一夜海風,冷得我半死。」

「晨晨不喜歡那種預展酒會?」貴妃苦笑,對年輕女孩的品味有些感慨。

「不是不喜歡,而是——」

「媽,晨晨嫌鐘老的那批收藏全是假的。」

斌妃急急輕噓,滿眼盡是錯愕。假的?本以為景氣低迷,鐘老會釋出幾件珍品出來應急,結果他拿出來的是贗品?鐘老不是跟不少知名收藏家頗有關系嗎,怎麼連他的管道也有問題?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純粹是看著玩的,請別當真。」晨晨連忙撇清。

「我看那幾件明明就是真的。」他輕噱地吐槽。「用印和畫作本身的晚明風格相符,印也沒有問題!」

「就跟你說了那種東西現在用計算機就可以掃描作出一樣的刻印!」

「是你的認定方式有問題,看什麼都覺得可疑。你哪懂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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