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醫千金(上) 第13頁

柳芫乖順地點頭,順手拿了塊紫藤花糕入口,余光見春喜從外頭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封信,教她眼皮跳了下。

「十三姑娘,這是棗兒要給你的書信。」春喜恭敬地將書信遞上。

柳芫正欲接過手,柳九卻巳經快一步接過了信,眼看著要打開信封,柳芫急聲喊著,「九姊,那是給我的書信,你怎能看?」

柳九水眸微動,帶著幾分嚴厲。「十三,你與素娘往來的書信,為何我不能看?」

「呃……」

「難道寫信的不是素娘?」

瞬間,柳芫的心都揋到嗓子眼了,好半晌都擠不出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柳九神色轉為凌厲地抽信,一目十行地看過。

她的心逐漸往下沉,急著想擠出個解釋的好理由,但她的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九姊若真怪罪她,也沒錯怪,是她不該與男子互通書信,但尹安羲信上內容並非風花雪月的追求之詞,而是對于糕點的精闢想法。

閉著眼等著挨罵的柳芫卻听見——

「喏,拿去吧,你閉著眼做什麼?」

她驀地張眼,見柳九把信遞來,她趕忙取餅一瞧,慶幸里頭的內容與往常沒兩樣,而且他沒具名。

她的心穩住了後,才沒好氣地朝柳九揚著信。「九姊,知道我為什麼要阻止你了吧,瞧瞧,人家嘗過之後寫了什麼?松軟栗仁藏在綿密的山藥糕里,齒頻留香,而糖漬的紫藤花裹住的不只是糕點,更是春末最後的香味,令人流連忘返……瞧見了沒?」這才是一個懂得品味的人能寫得出的評語。

柳九嫌棄地抽了抽嘴角。「不就是一塊糕餅。」話落還呿了聲。

「才不只是一塊糕餅呢。」她的用心她的想法,唯有知音才懂。

啊……為何她的知音競是個男人?

柳九翻了翻白眼。「是是是,不只是一塊糕餅,可我跟你說了,沒有我的允許,你是不準自個兒跑去茶食館。」

柳芫頓了下,把底下的字看完,才知道原來尹安羲邀她前往茶食館品嘗新品。

這真是太令人為難了,她想去,想見他但不該見他……可她好想知道他腦袋里還有什麼好點子,想知道他為何對糕點如此情有獨鍾,甚至有如此獨到的見解,她真的想好好地跟他聊上一場,偏偏他是個男人!

「裝可憐也沒用,我不點頭你就不準去。」柳九瞧她自個兒猶豫不決,很干脆地替她下了決定。

柳芫沒吭聲,因為她也很清楚自己不該去,只是……人逢知己千杯少。

翌日,柳芫一如往常在小廚房里忙著,看著剛蒸好的千層米糕,她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將米糕擱進食盒里,然這回沒讓棗兒送去,而是拎著食盒去找柳九。

「……非去不可?」剛去長公主那兒請安回來的柳九皺著眉問。

「很想去。」柳元可憐兮兮地扁著嘴。

柳九啐了聲。「可待會我跟長公主要進宮。」

「那……讓春喜跟我去,行嗎?」

柳九瞧她眼巴巴地瞧著自己,那可憐模樣像是演出來的,但偏偏就是很到位,將自己裝得很無辜很委屈,彷佛拒絕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教她猶豫了會,便道︰「把春喜帶上,半個時辰內回府,成嗎?」

柳芫喜出望外地喊道︰「多謝九姊。」

「狗腿。」她呿了聲,噙笑抱了抱她。「早點回來。」

「嗯。」柳芫笑眯了杏眼。

第四章  知己難求(2)

一會搭上了馬車,到了茶食館,才發覺門口車水馬龍,像是又辦了斗食宴。

直到進了茶食館,素娘快步迎來,笑得眉飛色舞。「十三姑娘,今兒個準備了不少新品,你可以多嘗一點,給我一些指教。」

「我還不夠格指教人的。」她謙遜地道。

「夠格了。」素娘笑咪咪的,看了眼她身後的春喜,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二爺在後院等你,這丫鬟就交給我吧。」

听素娘這麼一說,她莫名感到緊張,彷佛自己是來私會情郎的,從小受的禮教告訴她不該與男人獨處,可對廚技的追求卻說服了她大膽前往。

提著食盒,沿著通廊直朝後院而去,腳步停在小院落前,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並不是做見不得人的事,不需自己嚇自己。

她快步上廊,正愁著不知道要上哪去找人,听見他的喚聲,回頭望去,便見他就坐在園子里的石事。

「尹二爺。」她輕聲喚著,提著食盒朝他走去。

尹安羲微眯起眼,看著一身月牙白繡離水蓮花襦衫裙的她,莫名恍惚了起來,彷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位姑娘如她一般……

「尹二爺怎麼了?」柳芫覺得他雖是看著自己,但目光像是看到了更深處。

尹安羲回神,苦笑了下。這是怎麼著,已經是第二回如此了,莫非是他遺失的記憶?而這記憶與她有關?

不對……她的年紀是搭不上的。

不過,過往的記憶壓根不重要,重要的是——「是米糕嗎?我聞到桂圓的味道了,該不會連桂圓都是你自個兒供制的吧,這味道比市面上的較清甜些。」

柳芫傻眼地看著他,懷疑他上輩子是狗,要不這鼻子怎能如此地靈敏?

她將食盒往桌面一擺,二話不說地揭開謎底,瞧見他雙眼為之一亮,教她也跟著笑眯了眼。

就是這樣!掌廚的人,最想瞧見的就是這神情啊!

「這是米糕沒錯吧,不過……米糕也能做成十層,這紅色的是……」尹安羲問的當下,已經取了一塊入口,嚼了兩下,那神情說有多滿足就有多滿足。「不只是桂圓,你還添了大棗,這大棗是怎麼蒸得出脆度的?這大棗桂圓是浸過酒的,辣勁被甜勁給消磨了大半,恰如其分,還有這紅色的是散麥吧,這一層白一層紅的,喜氣極了,十三姑娘,你可真是一絕了。」

听他一口氣講解完畢,柳芫幾乎要笑露編貝。

太厲害了!他就是能嘗得這般精準,講解得這般中肯,她才想見他呀。

「那散麥是我自個兒做的,而那酒里頭用的可是我自制的曲餅,這麥餅可以做成洋河大曲的,雖說是烈了些,但我添得不多,不擅酒的都能吃點,不會醉的。」

「你這丫頭真是了得。」他輕彈了下她的秀鼻。

柳芫愣了下,覺得他這舉措太過親昵,甚至該說是輕浮。她愣愣地瞅著他,卻見他笑得異常愉悅,慵懶中帶了幾分邪氣,深邃的黑眸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自己。她就這般與他對視,彷佛快要被他吞噬,她直覺要避,他卻一把揪住她的手。

她抽了口氣,想甩開他,但他抓得死緊,縴長的指撫著她的掌心她的指,撫過她指上的繭,掌上的燙疤。

「丫頭,你為了做糕點,槽蹋了一雙漂亮的手,值得嗎?」他突問。

她眉頭微皺,想了下道︰「做自己想做的事,還問什麼值不值嗎?」

話落,他驀地抬眼,黑眸被笑意染得發亮,那容顏俊魅得不似人間物,教她心頭顫了下。

「說得對極了,我喜歡。」

聞言,她眉頭皺得死緊,覺得他真的怪怪的,和那晚所見略略的不同,尤其他的笑恁地放蕩又恁地迷人,那厚薄適中的唇勾得彎彎的……就見他驀地湊近她,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吻上她的唇。

她嚇了一跳,一把將他推開,二話不說地往回跑,但沒跑幾步就被他給逮住,在她還沒來得及呼救前,他在她耳邊啞聲呢喃,「都怪你不好,那米糕里的酒味太烈了。」

嗄?難道說——「尹二爺,你喝醉了?」

「嗯……好像。」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醉了吧!她掙不月兌他的懷抱,還跟著他一起腳步不穩……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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