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御嘆了口氣。
「你不原諒我是應該的。我會在這里陪你,你睡一下。要和我生氣,也要等身體養好。你動過刀,身體很虛弱,醫生說這大小傷要好好休養才行。」
鐘緹轉過頭去,不願意看他。
「你睡一下,睡醒了喝點魚湯,是我媽特地幫你熬的。」
鐘緹想翻過身去不理他,可是身子一動就痛得要命。
「你別亂動,你的手斷了,膝蓋也破了,縫了好幾針。大大小小傷口一堆,隨便亂動會更痛的。」雷御心疼地看著她痛得皺在一起的眉頭。
鐘緹理都不想理他,索性閉上眼楮睡覺。
月月月
雷御低估了鐘緹的執拗性格。
鐘緹的傷一一在復原,最難處理的手傷也痊愈得很順利。但是從那天開始,她怎樣也不肯再開口和雷御說一句話。
雷御自知理虧,只能甘心地任由她冷眼相對。
那任勞任怨的模樣,連一向對他有著莫大怒氣的偶泱也同情起他來。
也因此,偶泱把照顧鐘緹的工作讓給了雷御,他每天都在醫院里陪著地。只有在晚上鐘緹睡著時,他才會跑回公司把重要事情處理一下。
在這樣精神、體力雙重的消耗,雷御很快便瘦了一大圈。
「鐘緹,你真的不肯原諒他哦!」
偶泱終于忍不住偷偷問她。
事實上,偶泱已經原諒雷御了,雷御也鄭重地向她和志堅道歉,請他們兩人回馳盛上班,並且加薪、升職級。
她也很想回去工作,但是礙于鐘緹半點軟化的跡象也沒有,她不敢答應雷御。只能這樣拖著。
「不要談他。」鐘緹皺皺眉頭。
「你不要這樣,他已經有心改過了。你知道嗎?你們五年前住的那棟公寓,雷御根本沒賣掉,一直都保持著當初的模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鐘緹翻了翻白眼。
「我知道雷御最近把那兒整理了一下,好像等你出院後要接你去那邊住。」
偶泱其實滿佩服雷御的,用這一招勾起她美好的回憶,或許鐘緹就會慢慢原諒他了。
「我可沒答應。」
就算听到房子沒賣掉,她心底有些開心,但是聰明的鐘緹可沒表現出來。
「我若是你就會答應,除非你已經原諒他,不打算懲罰他了。」
「為什麼?」鐘緹掩不住好奇地問。
「你想想,你們以前是住幾樓?」
「四樓啊!」
「那麼你想以你好動的個性,會安分待在樓上養傷,都不出門嗎?」偶泱問。
「是不大可能。」
鐘緹現在就很想離開這張床,躺了好幾個禮拜,都快生銹了。可是雷御老是緊張兮兮,什麼都不肯讓她做。
「嘿嘿,那你會需要一個強壯的人抱上抱下,因為那里根本沒電梯啊!」偶泱慫恿著。「這樣折騰他可夠本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舍不得嘍!」
鐘緹果然馬上回答︰「誰舍不得,累死他最好!」
她的腦中很快浮現雷御疲憊的臉,心中其實已經出現不忍,但是還是硬壓了下來。
「那就好,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然後叫雷御來抱你。」偶泱下結論說。
鐘緹本想說她可以坐輪椅,只是話到嘴邊又溜了回去。
偶泱起身走出病房。病房外的雷御感激地看著偶泱。
「你欠我一次。」偶泱說。
「謝謝你,偶泱!」雷御感激地說。
月月月
「鐘緹,吃飯了。我今天做了雞蓉玉米粥,先吃點,然後喝雞湯。」雷御說著從廚房端出一碗粥,拉了把椅子在她的躺椅邊坐下。
鐘緹一逕沉默著,自從出院以來,她根本沒開口講過話。總是用一種疏離的眼神看著雷御,好似他完全與她不相干似的。
雷御見鐘緹沒有反對,就用湯匙喂她吃粥。
鐘緹面無表情的吃了口粥,眉頭馬上蹙了起來。
「怎麼了?涼了嗎?」雷御問。
鐘緹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著。不過由于這幾天都是這樣,雷御已經學會從她的眼神中讀取訊息了。
「我再去熱熱,你等等我!」說著,他就起身去熱粥了。
鐘緹撇過頭去看著窗外,根本不想看他忙碌的樣子。
今天一早,雷御開車載她到醫院復檢,然後回頭又繞到超市買了一堆菜。回到家門前,先背她上樓,才下去拿菜。
從她出事以來,雷御根本就沒有去上班,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堂堂馳盛集團的總裁大人,就窩在這個沒有電梯的小鮑寓里當煮飯公,可是他連半點不耐的表情也沒有。
昨天夜里她起床喝水,看到雷御還開著電腦工作,她才知道,原來他總是利用晚上她睡著的時間趕著工作。
「這樣應該可以了,小心燙哦!」
雷御去而復返,粥已經又煮過了。他小心地喂了她一口。
鐘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太糊了?」他疑問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我就知道,這樣玉米就太老了,唉呀!我時間沒抓對。不然你等等,我去巷口那家面店買碗面給你,很快就回來了。」
鐘緹伸手想阻止他,但又悄悄地放下手。整顆心好似提上來又拋了下去,難受得緊。
丙然,沒多久雷御就買了面回來。
其實她可以走路,只是還會一拐一拐的。她也可以自己吃飯,只是受傷的手不是那麼靈活。
但是既然雷御願意代勞,她可不願放過讓他不好受的機會。
喂她吃完面,雷御正準備享用自己的面時,卻見鐘緹看著外面的陽光發愣。
「想出去嗎?」他問著。
鐘緹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很自然的落在他面前的那碗面上,那里面的面都糊了。撇開頭,她不願自己有任何的同情或不忍。想到自己站在天橋上時,那種絕望的感覺,她的心意就更加堅定。
「我們去公園走走吧!」他站起身來。
看鐘緹沒有反對,雷御去推輪椅過來,要抱她起來。
鐘緹卻一把推開輪椅。她咬著下唇,倔強的下巴挑戰地揚起。
「不想坐輪椅?那我背你好嗎?」雷御問。
鐘緹不置可否。
雷御拿了鑰匙,蹲子小心翼翼地背起她。他動作俐落但細心地關好屋子的門,鐘緹看到那碗擱在餐桌上,孤零零的、已經冷掉的面,心中竟有點難過。
雷御背著她下樓,這是他每天都會做的事。今天更是從一早折騰到現在,連飯也沒吃。
鐘緹在他背上,看著汗水從他耳際流下,她的眼淚也一顆一顆地墜了下來。
雷御馬上感覺到不對勁。「你怎麼了?哪里痛?」
鐘緹憋著氣,但紊亂的呼吸聲仍然泄漏了她的不對勁。雷御馬上將她放下來,緊張地檢查她的手腳。
「哪里疼了?我們去看醫生。」他緊張地看著她,簡直手足無措。
看到他這樣子,鐘緹哭得更嚴重,只是不斷地搖著頭。
「鐘緹你不要哭!哪里不舒服跟我講啊!還是我做了什麼事,惹你不開心?」他滿臉憂心地看著她。
鐘緹只是哭著。「我……我不想要這樣子!」她無助地看著他。雷御看到她的模樣,整顆心都擰了起來。「你不要哭,好好說。」
靶覺到他捧住她臉蛋的手是那樣熟悉,那樣寬厚的大掌曾是她安全的源頭,只是現在卻讓她忍不住壓抑多日的悲哀。
「我不想原諒你!我想到你讓我在天橋上那樣絕望地哭著,我就不能不怨!可是我這樣……這樣好像一個魔女。你每天這樣侍候我,把我抱上抱下、喂吃喂喝的,忙得團團轉,還要看我臉色……」
「我沒關系的!」雷御趕緊說。
「可是我有關系啊!你讓我不得不做一個壞女人,可是要我這樣算了,我又覺得吞不下去。我……」說著,鐘緹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