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好像弄得有點尷尬。」關旭瑩沒忘記自己是怎麼拋棄他的,不管韓宇如何苦苦哀求,她就是認定了當時的美國男友。韓宇只能沉默,事情除了尷尬更是離譜,他們都分手了卻要相親?命運弄人也不是這種捉弄法。
「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我是單身,希望你也是,既然有打算結婚,該處理的就得處理。」關旭瑩是沒听到什麼風聲,但她相信以韓宇的身價,應該不乏對象或追求者。
她憑什麼這樣要求?韓宇冷冷反問︰「妳那個美國男友呢?」
「他不適合我。」或者該說,他不適合定下來,他的選擇太多了,多到她無法再愛。
「喔。」韓宇希望自己听來是不在乎的語氣,事實上,他在不在乎又如何?像她這樣的女子,是不會為他而改變的。
「我只是先跟你打聲招呼,希望到時候一切順利,還有就是……對不起。」
這三個字來晚了,但終究是來了,她為自己當初的劈腿而道歉,她不該辜負他一番真情,而今有機會再續前緣,她想要好好把握,卻不知道他的心意如何?
「我要去忙了。」韓宇先結束了通話,他不想被對方打擾。
自從蘇婉綾出現後,他的注意力確實轉移了,幾乎沒再想過「關旭瑩」這三個字,如今她只是一通電話,卻能掀起他過往的情緒,說來真不可思議。表面看來人人稱羨的他,其實沒有什麼選擇,被規定在一定範圍內,如果月兌軌就得及時拉回來,從出生、求學、就業、結婚,都否則離開了原本的環境,只能做一個漂流人,在茫茫人海中不知何去何從…
很快的,相親的周日到了。韓宇借口要跟客戶吃飯,早早就準備出門,蘇婉綾替他打好領帶,正是她買的那條領帶,她私下練習了好多次,現在熟練得很。此外,她還伸手模模他的臉說︰「你真好看。」
「是嗎?」他很少听到她贊美他的外表,不由得一愣。
她不太好意思地承認。「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晚上,我看到你睡著的樣子,就覺得你好看,跟佛像一樣,我可以看好久好久。」
她這種形容詞把他逗笑了,對她來說,好看的定義就是如此,若是關旭瑩的話,一定會用許多不同的譬喻,甚至說到某某流派、某某主義。她們兩人是如此不同,卻先後打動他的心,他曾經有段時間忘了關旭瑩,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忘了蘇婉綾?
「我走了。」
「先生再見,路上小心。」
走出大門上了車,韓宇看到二樓窗邊的蘇婉綾,她總是在那兒目送他出門,今天她的身影卻顯得模糊,只因為他不敢直視她的美好,他沒有資格承受她的關愛。
他必須承認,他對前女友仍有一絲期待,他想見她一面,想知道她變了嗎?過得如何?是不是懷念過他?
盧映竹開車載主人來到陽明山,老爺和夫人在別墅那兒等著,會合後就轉向台北市區一家飯店。從老爺和夫人的談話听來,主人今天是要去相親的,而且對象是主人的前女友。
當人家屬下的,就是有機會得知許多內幕,在盧映竹開車的同時,已經猜到故事的走向了,然而他人微言輕,就算有再多憤慨,也只能咬牙吞下。他不敢想象蘇婉綾會是什麼反應,等她得知這一切,還能保有她的純真笑臉嗎?
飯店到了,男方一行人走進包廂,沒多久,女方那邊的人也來了,相親進行得很順利,大多是雙方家長互相客套,不斷稱贊對方、貶低自己,算是一種「正式禮節」。韓宇沒有說太多話,關旭瑩也是沉默居多,她跟以前一樣美,甚至可以說更耀眼了,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當初他會對她一見鐘情,不是沒有道理的。除了美貌之外,她的才華、氣質和家世,也是極佳的條件,但如果沒有真愛,結了婚又如何?難道要各玩各的?他有情婦,她也有情夫,雙雙對對和平共處?
想到這點,她的美麗忽然褪色了,他的心跳也平緩了,他承認,他愛過這個特別的女人,但在今天的踫面之後,他看到了終點,屬于他們的那段過去,已經沒有再出發的機會。
兩個小時的午餐結束了,雙方家長約定了下次聚會,甚至談到什麼時候該辦婚禮,可見彼此有多心急,為了確保下一代的婚姻質量,他們確實比當事人積極多了。
走出包廂,搭上電梯,封閉空間內只有他們三人,韓慶文才對兒子叮嚀。「你快點把蘇小姐安置好,不然我們就不回家。」
韓家的人不怕沒地方住,他們這麼做純粹是抗議,韓宇當然明白父母的用意,他只得僵硬點個頭。
李虹儀雙手撫著胸口,緊張兮兮地說︰「听說那個女孩是被父母賣掉的,又是妓女戶出身,學歷才國中畢業而已,你可不要被當成冤大頭,簡直比詐騙集團還夸張!」
這些事情怎麼會傳到爸媽耳里?韓宇皺起眉頭問︰「到底是誰告訴你們的?」
韓慶文沒有直接響應。「我們請人做了調查,她爸在坐牢,她媽也有前科,幸好他們早就忘了有這個女兒,她家的兄弟姊妹沒有一個有出息的,這一家人真的太離譜了。」
「那不是她的錯。」就算她是殺人犯的女兒,難道她就沒有生活和愛人的權利?
李虹儀拍拍兒子的手,嘆口氣說︰「我們不是故意針對她,實在是雙方落差太大了,你至少找個身家清白的女孩,我們也比較好妥協,但是這位蘇小姐……太困難了。」
韓宇可以理解雙親的反應,這是人之常情,如果他沒有真正認識過她,可能也會做這樣的反應。但在這世界上,他可能是最了解她的人,也最懂得她的好,教他怎麼辜負得了?
當他們走到飯店門口,盧映竹已經等在那兒。「老爺、夫人、先生,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看到保鑣,韓宇心中有愧,盧映竹明知道他跟蘇婉綾的事,也看到他今天來相親的場面,他相信保鑣不會說出去,然而他自己身為一個男人,已經徹底失格。
「好,先送我們回陽明山吧。」韓家夫婦還是不想回老家,不想看到那個女孩,總覺得保持距離才安全,等兒子「處理」好以後再說。韓宇原本也要上車,卻忽然改變主意。「我自己回去,我搭出租車。」
「可是……」盧映竹的責任就是保護主人的安全,他不放心讓主人獨自返家。
「我沒問題的,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盧映竹可以了解主人的心情,但他無法原諒主人的作為,從事情的種種跡象看來,蘇婉綾確定要被犧牲了,她只有兩個選擇,讓主人包養做情婦,或是徹底斷了這份情,在他看來,後者才是最佳選擇。
「記得我們跟你說的話,不听父母言,吃虧在眼前哪!」韓慶文按下車窗,對兒子精神喊話。
韓宇向父母揮揮手,邁開腳步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條出路,然而他走了很久,始終走不出迷惘。天色逐漸灰暗,大雨就要開始不停的下,他的心已經完全失去方向,如果能走到沒有愛情的地方,或許才是唯一出路。
第5章
回到家時,韓宇全身都濕透了,管家劉嫂一看到他就尖叫。「天啊!您怎麼會淋濕成這樣?映竹他沒開車送您回來嗎?」
「是我自己要走路的,我沒事。」韓宇邁開沉重的步伐,在走廊上制造出一條小河,不管其它員工怎麼想,就算當他瘋了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