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我……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這個。」
他一拿出那寶藍色小盒子,她不用猜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戒指,這傻子還想向她求第二次婚,傻成這樣是要做什麼啦?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棲受,真的很抱歉。」她不忍說得太絕,只能婉拒。
他不死心地問︰「為什麼?我哪里不好,只要你說,我都能改。」
他鼓起莫大勇氣才再來找她,當然要竭盡所能、力挽狂瀾,過去的他絕對沒這種沖勁,但生命是充滿意外的,三十歲以後他才開始修戀愛學分,被當之後還是要重修到底。
「你什麼都好……可能就是太好了。」她這話說來矛盾,但人性就是這麼矛盾,太完美的東西反而不可愛,不如有點缺憾、有點個性,還比較有吸引力。
看他那張真誠而惶恐的臉,她不是不心疼,卻無法因此心動,多遺憾,感情就是難以勉強。
「難道你要我壞一點?」他不懂,人太好也是一種錯誤嗎?
「也不是這麼說,唉……」她為何要回答這種難題,又有誰能回答她呢?苦思片刻後,她終于找到適當形容詞。「應該是辣一點吧!」
「辣一點?」他听得更糊涂了。「這是什麼意思?」
她一時也想不出具體說明,明明就很會推銷產品的她,面對這固執到像騾子的男人,也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之憾。
「我看這樣好了,你今天跟我去個地方。」突然她想到了,與其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好!」無論天涯海角,他都願意跟隨她去,到底什麼叫「辣一點」,這對他的人生一定有巨大影響,今夜他可要睜大眼看仔細了。
第六章
時間是將近午夜,地點是東區一處舞廳,位于大廈頂樓,居高臨下,風景讓人驚心動魄。
「這里是?」熱情的節奏傳來,昏黃的燈光蒙朧,範書平一時間搞不懂自己身在何處。
「一個跳探戈的地方。」她拍拍他的手臂,叮嚀道︰「我去換舞衣,你坐在這兒等,飲料和食物都可以自取。」
他點個頭,目送她離去,直到背影也看不到了,才轉身挑了杯飲料,沒有果汁沒有茶水,全都是酒,他只好憑直覺選了其中一杯。
放眼看去,盡是紅男綠女,穿著正式舞衣,包括發型、配件和鞋子,都經過精心搭配,就為了舞一曲探戈。
範書平從未跳過舞,或許念幼稚園的時候跳過,接下來就毫無記憶了,而今置身舞廳,讓他頗不自在,這不是他該來的地方,他根本沒有律動的細胞。
喉頭干渴的他,喝了一口酒就被嗆到,他的酒量最多是啤酒程度,像這種烈酒實在太辣了,但或許,蘇妍今晚就是要他體驗什麼叫做辣?
二十分鐘後,蘇妍現身了,一身火紅。紅色連身短裙,紅色高跟鞋,紅色耳環和項煉,仿佛一團火焰,走過之處都變熱了。
這火般耀眼的女人是誰?範書平完全傻住,對她的淑女形象至此幻滅,原來她是卡門一般的角色,任何男人都只能屈服于她。
奇妙的是,他一點都不失望,反而心跳加速、充滿期待,不知真正的她是何種風貌?只要是關于她的事情,他都想徹底了解。
「我想你是不會跳舞的,那就好好欣賞吧!」她拿過他的杯子,一飲而盡,轉向舞池。
她早就發現,徐逸豪也來了。當初他們就是在這里認識的,交往時當然是彼此最佳的舞伴,分手後各自在不同舞場跳舞,沒想到今晚會踫到面。
「陪我跳支舞?」蘇妍主動上前問。
「求之不得。」徐逸豪微笑鞠躬,伸出手將她擁進懷中。
兩人雖分手一年多,仍默契十足,隨著節奏搖擺,不一會兒就抓回那感覺,探戈本是調情之舞,無論男女,一個手勢、一個眼神,盡是放電無限。
範書平看得啞口無言,任誰都不能否認,眼前這對共舞的男女,可說是天生絕配,瞧他們的眼神和表情,甚至是全身每個細胞,似乎都想把對方吞下喉。
是這舞蹈太煽情,還是他們太渴望彼此?範書平不敢想太多,他只能緊握雙拳,多希望自己就是那男人,多希望蘇妍就在他懷中……
眼前這激情熱舞,就是她所說的「辣一點」嗎?看來不只是一點點,而是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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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妍和前男友整整跳了一個小時,彼此都流汗了,也都燒起來了。
探戈就是有這種魅力,可以讓素不相識的兩人靠得好近,也可以讓分手的情人們重燃火苗,管你原本有多悶騷,這下全都爆發出來。
「妍……」徐逸豪聲音沙啞,擁住她低語。「讓我留在你身邊,讓我送你回家,今晚我無法離開你。」
「我們適合當舞伴,但不適合當情人。」蘇妍並未因熱舞而昏頭,微笑婉拒。「去找一個最適合你的女人吧!」
徐逸豪簡直不敢相信,在剛才那一小時中,他們如此挑逗、如此交流,卻還不能進一步發展?憑他的舞技、他的帥勁,舞廳內無人能及,她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你真的很有魅力,但你不是我的那盤菜,我也不是你的那杯茶。」她在他臉上輕輕一吻,離開了他也離開了舞池,從此後他就是回憶、就是歷史。
範書平仍站在一旁,睜大眼看蘇妍走過來,這已夠他心滿意足。
原本他以為她會隨那個俊美的男人而去,他們看來是天生一對,相信在場的每個人都會贊同,但有主見的她就是不受旁人影響,走自己要走的方向。
餅去的已過去,再美的也要過去,她不會頻頻回頭,她選擇活在此刻。
「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別老是發呆,送我回家吧!」她拍拍他的臉,含笑道。
「是、是!」範書平終于回神,欣喜欲狂。
旁人看得是一愣一愣,這位熱舞女郎怎會拋開了帥氣男舞伴,卻走向另一個較平凡的男人?莫非這是樁三角戀?還是誰也不屬于誰?
在許多目光注視中,他們離開舞廳,坐上車才擁有私密的空問。
「剛才……」範書平無法停止自己的想象,他必須得到一個答案。「剛才那位很會跳舞的先生是?」
「是我前男友,我們以前是舞伴。」她俐落大方地說。
「喔。」他踩油門的腳忽然沒力了,車速也減緩下來。
「我是不會回頭的,既然不適合就不必勉強。」她這話不只適用于徐逸豪,也適用于和她分手過的男人們,或許她跟誰都不會長久,她是個麻煩的女人。
「嗯……」他輕輕點頭,不知如何說明他的感受,就算有不適合的地方,難道不能用真情彌補?即使有天高地遠的距離,只要有心就能拉近彼此的呀!
然而,只有他一個人這麼想,是不夠的……
蘇妍望著窗外風景,悠然得像什麼都與她無關。「我就像是火,你像是一根木頭,我把你燒盡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我必須是什麼呢?」他期待問。
「你必須是金,讓我怎麼燒都燒不壞。」
「我……我會做到的。」他不太懂這些金木水火上,但他願意全力以赴。
瞧這男人多樂觀、多積極,她搖著頭笑了。「傻瓜,不用改變你的本質,你該去找個水做的女人,木頭踫到水才能茁壯,懂不懂?」
「我的人生,在遇見你以前和以後,已經產生徹底的改變。」過去的他,別說追求女人了,連跟女人獨處都有問題,而今他卻越挫越勇,幾乎換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