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兒,你這是在做什麼?」楚天秀斷沒料到楚鄂竟為維護宋依織而不惜得罪鳳芹,急著想阻止他。
楚鄂轉頭,冷冷的、嚴厲的看著她,「姑姑,我敬您是長輩,此事便作罷,再有下次,莫怪佷兒。」
楚天秀頓時發不出聲音,只能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楚鄂轉過身,一聲喝令,「送客!」
因為鳳芹身分矜貴,那些僕婢們不敢妄動,你看我,我看你,神色慌亂。
「走!」鳳芹臉一垮,一聲令下,帶著所有人走出了賦圔.
一旁,宋依織看著這一切,震驚得忘了反應。她該阻止楚鄂,可當她看著楚鄂毅然決然的出面維護她時,她心頭一暖,腦袋也熱得不能思考了。
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期待擁有一個拚盡全力維護自己的男人。
餅往,楚鄂總是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伸出援手,那時他一心追求她,要他上天下地,他恐怕都不會猶豫。
可現在,她已經是他的妻,逃不掉走不了,他卻一如往昔的愛護著她,甚至還為了她不惜得罪身分尊貴的公主,還有那些官家小姐。
她不樂見他如此沖動,卻又因他的沖動而感到喜悅。
此時,她的心情真是復雜,就像翻倒了調料,所有味兒的調料全混在一起了,分不清是什麼滋味。
「鄂兒,」楚天秀幾個箭步上前,氣呼呼的瞪著他,「你真是太過火了,那可是公主!」
楚鄂不卑不亢地回答,「姑姑,過火的是您。要是爹娘回來,知道您竟幫著外人欺負小仙,您說他們會說您對還是我對?」
「對我來說,她也是外人!」楚天秀指著宋依織,坦白的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她到底憑什麼嫁進楚家?」
楚鄂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卻冷肅。「就憑我喜歡她、愛她、惜她,我想照顧她。」
聞言,宋依織心頭一悸,激動的、感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楚天秀惱羞成怒地叫道︰「鄂兒,我是你的姑姑,打小我們——」
「如果不是因為您是我的姑姑,現在您還能在這里說話嗎?」楚鄂語氣堅定而嚴厲,「女子出嫁從夫,嚴格說來,姑姑現在不是楚家人,嫁進楚家的小仙才是楚家人。」
「你說什麼?!」楚天秀怒視著他,「你這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你……」
楚鄂不理會憤怒的她,一把牽住了宋依織的手,「走。」
他同時對宋依仁使了個眼色,三人便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楚天秀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琴架上的古琴。
一旁的僕婢們噤聲不語。
回到兩人居住的院子,宋依織的心情猶未平復。
她心里慌慌的,不為別的,只因楚鄂忤逆了姑姑,又得罪了鳳芹公主。姑姑或許念在姑佷一場,可以不計前嫌。但鳳芹公主呢?她是太後跟前的寵兒,是皇上的妹妹,若是得罪她,恐怕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擺平。
想著,她甚感憂心。
「楚鄂……」她正想說話,他卻打斷了她。
「抱歉。」他說道,兩只眼楮直勾勾的注視著她。
她愣了愣,「抱歉什麼?」
「我讓你受了委屈。」他真誠而慚愧地說,「我承諾過會照顧你,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跟委屈,可我卻讓你在合該安全的地方受了這樣的羞辱。」
听著他發自內心的話語,再迎上他那深情的眼楮,宋依織心頭一揪,方才強忍著的淚水瞬間滾落。
看著,他一驚,心疼又不舍的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本以為她會抗拒,但她卻乖乖地偎在他懷里。
其實他們成親至今已將滿月,卻尚未圓房,一開始是因為她來了月事,後來是因為他感覺到她還沒做好準備,即使她已經嫁他為妻。
當初她點頭嫁他,多少帶著勉強。如果不是他將計就計,她不會答應這樁婚事。
當初他急于將她娶進楚家,是為了保護她,沒想到在楚家,她居然還被這樣傷害,這是他的不對。
「我對不住你。」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我知道姑姑對你有敵意,她一直不滿意你,可我卻沒出聲。」
「她是姑姑。」宋依織通情達理,即使楚天秀這麼對待她,她還是沒有一絲恨意及怨懟。
「就算是姑姑,我也不該姑息。」他搖頭。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憂心忡忡,「你不該如此沖動,雖然你這樣的沖動讓我感動,可是……」
聞言,他孩子氣的一笑,「你有感動嗎?」
迎上他略帶興奮的笑臉,她蹙眉苦笑,「你還有心情跟我抬杠?」
「為什麼不?」
「你得罪姑姑,她肯定要氣你好一陣子了。」她一嘆,「至于公主,你更是不該冒犯她,她是皇上的妹妹,是太後捧在手心上的寶。」
「你放寬心。」他笑著將她又攬進懷中,「鳳芹公主並非皇上的親妹妹,就算她是,皇上跟太後也並非不講理的人,若他們知道此事,說不準還要訓她一頓呢。」
她微怔,「鳳芹公主不是皇上的親妹妹?」
「嗯。」他說道︰「她是太後娘家親戚的小孩,太後喜歡她,便將她帶進宮里養著,後來才求先皇收她為女兒。」
「原來如此……」宋依織沉吟著,忽而想起一事,「說到鳳芹公主,她來過仙人面店呢!」
楚鄂一怔,「什麼時候的事?」
她想了一下,「是夏天的事,我還記得我給她弄了一道皇上喜歡的蘺麥涼面,可她吃了一口就嫌難吃,氣呼呼的走了。」
「是嗎?」他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她許是听皇上說了什麼才到面店去嘗鮮的吧?」她推測。
「或許是吧。」楚鄂勾唇一笑,輕輕撫模著她的臉,「總之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的手指因為長年習武而長著粗繭,當那指月復滑過她的臉頰,一種不曾有過的顫栗傳遍她的全身。
她臉一熱,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像是意識到什麼,他將手收回,尷尬的笑了笑。
他們成親近一個月了,盡避同床,但他至今未踫過她。她心里明白,他是尊重她、體貼她。
嫁給他後,她越發覺得他是個體貼又溫暖的男人,盡避以前老說些不正經的話逗她,可她卻不曾見過他對別的女人說過輕浮的話語;他處處體恤她,總在他家人面前說她的好,幫助她在最短的時間內融入楚家;他不只照顧她,也把她唯一的弟弟視如親弟。
他對她的承諾從來不是空口白話,今天,他讓她看見了他愛她的決心,也教她發現自己是多麼幸福又幸運的一個女人。
因為父親之故,她一直不相信男人的話語。她認為他們在剛喜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說一種話,卻又在新歡出現時忘了過往的承諾。她曾經以為天下的男人都不可靠,她覺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人靠自己是最妥當的了。
可如今,楚鄂讓她的想法都不同以往了。
看著他,她滿心的歡喜,幸福滿溢心頭。這一刻,她是真正的、完全的接受了他。
晚上,楚鄂回到房里,見宋依織已睡下,他輕手輕腳的卸履上床,小心翼翼的躺下。
月色幽微,斜斜照入屋內。宋依織背對著他,兩只眼楮卻還瞪得圓圓的。她的臉兒發燙,心兒怦怦的跳,腦子想的全是她琢磨再琢磨、思量再思量的事情。
楚鄂一如往常,躺下後直接閉目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不久,但對她來說彷佛一百年那麼長,她終于下定決心,翻了個身。
他以為她只是翻身,睇了她一眼,不動,再次閉上眼楮,試著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