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衣裳,坐上馬車,雷仲遠終于在近午時分回到雷府。
一進門,周總管就迎了上來,「少爺,您可回來了,老爺一直很擔心你呢!您看起來臉色似乎不大好呢!」
「沒什麼,多喝了一點罷了,你去告訴我爹,我沒事。」他直接走向竹軒。
「要不要我替您泡壺茶來?」周總管又問。
「不用,誰也別來煩我。」他一走進門,就重重的關上門,不想任何人來打擾。
「唉!」他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向大床。
但卻見在床前的階梯,跪著一個嬌小的人影。
「你在這兒做什麼?」他最不願見到的雨蓮竟然又出現了。
雨蓮抬起低垂的臉,眼眶早已通紅,「少爺,我……我在等您。」
看她似是哭了很久,眼眶才會那麼紅,雷仲遠心頭一疼,卻不願表現出來,「有什麼好等?快回月閣去!」
「我不回去,我有話……一定要跟少爺說。」她的語氣中有難得的倔強。
雷仲遠雙手擺在身後,踱步到窗前,沒有回答,但也沒有阻止她繼續說話。
雨蓮帶著哭音開口了,「昨晚……周總管派了兩個丫頭給我,說是以後……她們就陪我睡在月閣,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少爺不要我服侍,難道……我就那麼沒用?那麼不討您喜歡嗎?只要少爺高興,我……我什麼都願意為少爺做的啊!」
雷仲遠握緊拳頭,瞪著窗外,不知該如何對她解釋。
「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因為……他們說少爺喜歡的是男兒……所以才不要我……我听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因為我沒有辦法……將自己變成男孩子……是不是我要去跳河自殺,下輩子變成一個男孩了……才能夠伺候少爺?」
雨蓮說著說著又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雷仲遠立即轉過身來,「胡扯!誰說我喜歡男人的?」
「堂少爺和盛公子……都這麼……告訴我的。」
雷仲遠覺得快氣炸了,這是什麼跟什麼啊?這兩個混帳家伙簡直是胡來!
「你別听他們胡扯,我根本不喜歡男人,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可能喜歡!」
「真的嗎?」雨蓮還有些半信半疑的。
「我發管可以了吧?要是我喜歡男人的話,就教我天打雷劈!」他一說完,就覺得後悔了,拜托,他這不就像男人在對女人發管會對她忠貞一樣嗎?
「哪……哪您就是不喜歡雨蓮了……」她的小臉又垂了下去,眼淚撲滾箴的掉個不停。
「我……」他頓時詞窮,無話可說。
雨蓮把他的表現當成是默認,「雨蓮明白了……雨蓮這就去收拾好行李,到尼姑庵里度過余生,我……我那張琴就留給少爺,希望您留著做個紀念。」
說完之後,她勉強撐起跟得酸麻的雙腿,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門口。
雷仲遠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思潮洶涌,難道真要如盛銘偉所建議的,讓她到尼姑庵里待兩、三年,再去接她回來嗎?他舍得嗎?
「哎喲!」雨蓮走著走著,不小心跌跤了,膝蓋直接落地,力道重得恐怕都磨破皮了。
「小心點。’他擔心的上前攙扶起她。
雨蓮卻輕輕的推開了他的雙手,咬咽地說︰「少爺……您別對我這麼好,以後雨蓮……不管走在哪里,都是要自己站起來的。」
听著這幾句話,雷仲遠的心中涌出狂猛熱潮。天哪!他不管了,即使她只有十二歲,即使他想要她想得瘋狂,這一切一切他都不管了!
無論如何,他就是不能讓她一個人孤單的離開,不能不去扶著她、看著她、守著她,他就是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好好的呵護這朵堅強的小蓮花!
「別走!」他從背後圈住她,擁抱著她細小的肩膀和腰肢,感覺到她正劇烈地顫抖著。
「少爺您……您說什麼?」她好怕自己听錯了。
「別走!我不準你走!」
「可是……是少爺您不要我的……」她可憐兮兮的說。
「我要的!我是要你的!我從來沒有這麼想要一個人過,所以,我才會被自己嚇壞了。」
他氣息粗重的呼在她的頸頂上,那麼溫暖而真實,不禁令她的淚水又一顆顆滾落,「真的?您真的要我?」
雷仲遠將她轉過身來,捧起她淚濕的小臉,「我要你,我是第一次這樣想要一個人,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少爺……」雨蓮的眼楮已經模糊,因為她覺得此刻太幸福了,幸福到她想哭。
他低下頭,—一吮去她晶瑩的淚珠,那份溫柔讓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你還不相信我嗎?」
「相信……相信……只要是您說的……我都相信……」
他發出一聲嘆息,終于吻上她的櫻唇,小心翼翼地輕拂著。
細細柔柔地品嘗著。像是尋回了一個稀世珍寶。
這樣的呵護、這樣的柔情,讓雨蓮不得不沉醉了,她相信他,這輩子她都會相信他,以全心、以全合……
***
經過了這番波折,雷仲遠算是鐵了心,也決定了兩件事。
第一件︰忍。
第╴件︰等。
盡避他想要她想得頭疼、想得暈眩,但為了不傷害到幼小的她,他寧可忍人所不能忍。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過兩、三年,當她行過及笄之禮,他就會以大禮將她迎娶入門,到時就可以在新婚之夜真正擁有她了。
下定決心是不容易的,面貫徹決心則更為困難,自從他向雨蓮表明心意之後,當天就要雨蓮從月閣搬到竹軒,兩人朝夕相處的結果,讓他益發無法漠視她的嬌悄可愛。
這天,盛銘偉來訪,雷尚義在書房接待,順便和雷仲遠長談。
「仲遠兄,听說你最近是春風得意啊?」盛銘偉故意打趣道。
「是啊!還夜夜春宵呢!」雷尚義也吃吃地笑。
雷仲這回頭瞪了他倆一眼,那天若不是這兩人故意搗亂,怎會讓雨蓮哭成個淚人兒?這筆帳他還沒找他們算清楚呢!
「你們倒還有臉跟我說?」雷仲遠冷哼一聲。
「若非我們用這把激將法,怎能激出你的真心來呢?」盛銘偉听說雨蓮已經和雷仲遠同一寢房,形同夫妻,心想,這還都是他的功勞呢!
「是啊!是啊!雨蓮妹妹一定很受堂哥的疼愛了。」雷尚義也語帶曖昧的說。
「你們懂什麼?她還那麼小,我只是把她當妹妹看待而已!」雷仲遠可不準他們胡說下去。
雷尚義和盛銘偉目光相接,露出會意的微笑,看來,雷仲遠還不知道真相,所以仍在苦苦的受著煎熬,怪不得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
他倆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決定繼續隱瞞真相。
盛銘偉故意笑道︰「原來你還沒踫她啊?嗯!丙然是讀過書的正人君子。」
雷尚義也說︰「沒錯,雨蓮妹妹長得嬌小可憐,我想,她是萬萬消受不起的。」
「你們一搭一唱的,究竟說夠了沒?」雷仲遠的怒氣已在爆發邊緣。
「夠了!被了!」他倆一起舉手投降,沒膽子真正惹惱雷仲遠。
「說吧!你們到這兒來,到底想做什麼?」雷仲遠開始有種交友不慎的感覺,而且也快有兄弟鬧牆的沖動了。
盛銘偉聳了聳肩,佯裝無辜,「沒什麼,只是想嘗嘗雨蓮姑娘的手藝而且,听尚義說,那可是人間美味,所以,我才特地挑這晚膳時分來訪啊!」
「哼!」雷仲遠懶得回答,此刻,雨蓮確實是在廚房里沒錯,自從他要她留下來以後,他就天天都能嘗到她的拿手好菜。
但他卻不能一人獨吞她的巧心,因為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小東西,連全家人的飲食全撒在自己身上,弄得廚子都快改行當洗碗的,而他也有些吃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