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工作。」
「原來你在這里工作啊!不過,今天晚上這里有好幾場喜宴,你怎麼會知道是誰?」
「是啊,可是可以請動你這位大設計師的,對方想必不是一般人。」
聞言,楚心言難為情的臉紅了。「我不是什麼大設計師,只是老師認為這是拓展人脈的機會,就將這個Case交給我負責了。」雖然她的專業是婚紗設計,可是老師認為發妝造型也是婚紗設計的一環,因此老師的學生都要學習發妝造型。
「工作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敬完酒,工作就結束了。」
「你搭公車來嗎?」
「不是,因為有很多東西,又有個助理,搭計程車比較方便。」楚心言的手機響了,不得不致歉道聲再見,一邊接听手機,一邊快步回到芙蓉居的新娘休息室。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工作結束了,楚心言讓助理先行離開,自己則慢慢收拾好東西再走出新娘休息室,沒想到竟然見到俞熠皓站在外面,正低著頭翻閱資料,眼神很專注,全身散發著寧靜的氣質,仿佛他此刻站立的地方是另外一個空間,即使四周吵翻天了,他也听不見……
這好像一幅畫,她舍不得破壞,可是,又不能像花痴似的站在這里看著他。
邁開腳步走到他面前,她故作輕快道︰「你還沒下班嗎?」
抬起頭來,俞熠皓微微一笑,不做解釋,只說︰「我順道送你回去。」
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而且是男人,免得引來不必要的聯想,但月兌口而出的話卻違背理智。
「這會不會造成你的不便?」
「沒什麼不便,我的車子在停車場。」俞熠皓將手上的資料收進公事包,轉身先走向電梯,楚心言亦步亦趨的跟過去,兩人一起下樓來到停車場。
坐上車子,俞熠皓確認楚心言的住處後,便將車子駛出停車場。
「你怎麼會從事婚紗設計?」他不想對她太好奇,可是不知不覺就問了,就像明明早該回去,卻不由自主留下來關心員工的工作狀況,說上幾句話,時間就過去了,接下來又很自然的認為應該順道送她一程。
「我從小就喜歡縫縫補補,後來遇到願意栽培我的老師,就踏進這個領域。」
「你的嗜好還真特別。」就像他的寶貝,三歲就會拿針線,看到人家的扣子松月兌了,就一定要幫人家縫扣子,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最安靜了,專注的縫著扣子,好像正在做什麼藝術品似的。
「每個人都這麼說,好友罵我手太癢了。」楚心言做了一個鬼臉。
「我覺得很好啊。」
「就是嘛,至少不會連縫個衣服和扣子都要找媽媽。」
略微一頓,他不好意思的說︰「我好像就是這種人。」
「你是男孩子,不一樣。」
「你有性別歧視哦。」
「男女生來在很多方面就會展現不同的特質,如果男孩子太會縫縫補補了,人家不會贊美他賢慧,只會說他是異類。」
「這倒也是。」
「對了,你呢?你在飯店從事什麼性質的工作?」
「我……負責統籌整合各部門。」
她一點也不意外,看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管理能力的人。「真是了不起,我這個人啊,別說是行政管理能力,就是連打份資料都很痛苦。」
「術業有專攻。」
「是啊,術業有專攻,我只要為新娘子設計出漂亮的婚紗,其他的不重要。」
閑聊之間,車子已經在衛星導航的指示下到達目的地,俞熠皓將車子靠邊停,側頭看著車外。
「是這里嗎?」
楚心言順手指著右手邊建築物的二樓。「我住那里。」
俞熠皓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屋里黑漆漆的,顯然沒有人在家。「你家人都很晚回來嗎?」
「我一個人住,我還沒出生父親就過世了,母親前年也過世了。」楚心言的口氣輕松自然,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他沒想到她父母雙亡了,她看起來是那麼樂觀明亮,像一個在父母滿滿疼愛中長大的孩子……
他的寶貝不也是如此嗎?若不是相識在育幼院,絕對不會相信她從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育幼院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楚心言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關上門之前,不忘再次彎對他說謝謝,並請他回家的路上小心。
他目送她從側背包取出鑰匙開門上樓,直至她屋里客廳和房間的燈光都亮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驅車離開。
這是繼寶貝之後,他第一次對女孩子生出那種想去疼惜她的念頭。
他在育幼院待了兩年,看過不少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各種個性都有,但都有個共同的特質——
不安,唯獨在寶貝身上看不出來。院長說,這是上天給寶貝的恩典,讓寶貝比常人更為純真樂觀。是啊,寶貝就是這麼獨一無二,他認為這世界上找不到另外一個與她擁有相同特質的人,沒想到……
他害怕這種感覺,寶貝至今身在何處,他還不知道,可身邊卻出現一個像寶貝一樣,令他想去疼惜的女孩子……這是一時錯覺,她與寶貝是不同的,她成年了,有能力照顧自己,有本錢可以樂觀,而當時的寶貝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看待人生竟然沒有灰暗色彩,這是多麼不可思議!
對,她們不能相提並論,可是,為什麼他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俞熠皓輕輕蕩著下面的秋千椅。對楚心言,他確實有著不同于其他女孩的感覺,起初是因為那個燦爛明媚的笑容,若是到此為止,她會很快消失在記憶中,偏偏一次又一次巧遇,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在牽引著兩人,不知不覺當中,她已經成為一個強烈的存在。
「大哥最近坐在這里的次數變多了哦。」俞熠安在他身邊坐下。
俞熠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很注意我?」
「從我房間陽台看出來正好是這里,不想注意也不行。」睡覺前,他喜歡上陽台欣賞月色,來一杯紅酒,聞著花香,享受著一份……秘密。
「你干嘛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你這麼晚了也不睡覺,我不可以嗎?」
俞熠皓被堵得啞口無言。
側著頭,俞熠安語帶幸災樂禍。「最近思念的頻率變高了,這很危險哦!」
他不解的挑起眉。
「不懂嗎?思念不全代表思念,往往還有一種含意——因為快遺忘了,趕緊努力思念以便記住。」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歪理。」
雙手抱胸,俞熠安覺得很受傷。「這怎麼會是歪理?你不覺得很有道理嗎?」
俞熠皓冷冷一笑,實在不明白哪里有道理。
俞熠安態度轉為正經,好像初次站上講台跟學生上課的老師。「若不是快失去了,怎麼會想抓得更緊呢?你最近反常的舉動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快失去,就會想抓得更緊,快遺忘了,就努力思念以便記住……是嗎?他對寶貝的思念一直都在,但不能否認楚心言的出現,加深他的思念,只因楚心言在某些方面都可以看見寶貝的影子。這絕對與老二所謂的道理一點關系也沒有,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心虛?
楚心言有些特質確實與寶貝相似,可是看著她,並不會將她和寶貝的影像重疊在一起,畢竟一個是成年人,一個的影像還停留在孩提時期,若真的只是因為楚心言而更加思念寶貝,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俞熠安靠過去,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現在還敢說我是歪理嗎?」
「你今天的嘴巴比毓祈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