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第16頁

「你要如何驗證?」

卸去了白虹劍,鳳淮的嗓音仍是清冷平淡。他並未感受到執劍或不執劍兩者的差異,看來,他又錯信了她一回……

「接下來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不可以生氣。」她要先得到他的保證。

會提出這種要求,可以想見,她接下來的動作絕對稱不上好事——

「我不會做出傷天書理的事。」她高舉右手,做出對天立誓的手勢。

鳳淮輕哼,「你的誓言,早已失去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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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門上插嵌的白虹仍流凝著輕煙,門前交纏的儷影誰也無心留意它的動靜,更無暇去發覺——此刻,白霧劍身上正涌湊著一行融于雪色的淺白字跡

接著,煙雲盡散。

良久再聚攏,已徒留殘白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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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流泄,隱隱約約、遮遮掩掩地透著朦朧的交疊身影。

如綢黑發上原先簪妥的髻飾,因兒此時的動作而松散凌亂,幾綹青絲混雜著汗水,熨貼在她額際、頰畔,其余的,全化為垂拂在她雙肩的烏亮黑瀑,微燭映照下,激起一波波泉漪般的光澤。

布滿細汗的縴細玉臂支撐著她的嬌軀,收握的拳頭擱放在白皙卻不失厚實的胸膛上。

直至最後一聲極嬌至媚的泣吟歇止,她的螓首取代了柔荑,枕落在鳳淮的胸膛上,仍帶喘息的檀口在他同樣光果的肌膚上吐納著熱氣。

一黑一白的發絲,在榻上纏交不分,形成異常貼合的存在。

察覺身下的男人有移動跡象,她疲累得連眸也眸不開,軟語道︰「我好累……今晚讓我睡這,別趕我回鳥窩里,好不好……」

先是一陣沉默,接著她只覺身子被扳離那具冰涼胸膛,滾到床鋪最內角。

他沒有將她踹下床,那麼……算是允準了她的請求嗎?

甜甜的嫣色粉唇輕掀。

憲牽的著衣聲傳入她渾沌的耳畔。

「你若要下床,替我倒杯水喝可好?」她今天用嘴過度,口干舌燥的。

又是一陣沉默回答她的撒嬌,只不過這回多了條衾被覆蓋著她在寒溫里的雪白背脊,接著便是執壺倒水的輕微踫杯聲。

「喝水。」鳳淮又走了回來。

「我沒力氣動了……」她像只雛鳥,軟綿綿地賴在他身上,張著菱嘴央求他哺喂。

「別得寸進尺。」

她恍若未聞地枕賴在他臂彎,並未對他的淡漠口吻提出反駁。

見她又要陷入酣睡,他提醒道︰「你不是要喝水?」

「唔……要喝水……」她揉揉眼,卻沒睜開。

左臂上纏了只呼嚕嚕打著盹的鳥女圭女圭,右手捧著一碗茶,兩相衡量下,他還是決定先解決鳥女圭女圭的饑「渴」,再將她給塞回床鋪上。

笆甜玉液一踫著她艷紅的唇,她隨即大口大口地呷灌著,好似十數日不曾咽下一滴茶水般激烈,溫潤自己干澀難當的喉。

「咕嚕咕嚕嚕——」她一氣呵成。

鳳淮蹙起眉,「喝慢點。」

「呼——喝不下了。」她滿足喟嘆,側過螓首選了個最舒服的角度及姿勢,再將自己塞進鳳淮的懷抱。

這才真的叫得寸進尺。

「鳳淮,我好愛你……」

即使她睡得甜熟,這句話,卻不曾停止。

將她安置在軟枕上,鳳淮起身離開床沿,不期然卻在鏡前看到一個全然陌生的自己——

白發依舊,淡眸如昔,但雪白已經不是他身形上唯一的停駐……他的唇,被啃吮得又紅又熱,顎緣以下的頸項已難見到原本的白皙膚色,取而代之的,是槎玉貝齒在上頭放肆凌虐的痕跡,紅中帶紫的艷彩吻痕。

鳳淮撫過頸間擦拭不去的色彩,每一個吮痕都伴隨著她的大膽示愛,落在他的唇間、他的膚上,化為一個個火紅的烙鐵,標下屬于她的印記,即使是現在,頸上吻痕仍炙熱得駭人。

他不敢置信,他竟會容許她這般獨佔及妄為,容許她將他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更不敢置信,這種肌膚相親的柔膩交融,竟也讓他感覺饜足,卻又在饜足之後,更加不饜足,好似心被漸漸喂養長大,以他無法掌握的速度……

難道……這就是卸除白虹劍所帶來的影響?

蝕心之劍,若無蝕心之實,他又為何在卸下劍後,隱約察覺到異樣的情愫充塞在向來寧靜的心湖?她的驗證方式只不過是自摑嘴巴,只不過是讓他更確定了白虹的蝕心之說。

鳳淮牽起自嘲淡弧。他不是早就相當清楚蝕心劍的底細了嗎?怎會在她三言兩語之下產生不該有的好奇心,誤信她所听來的謠言?甚至是受她的吻所蠱惑,任她擺布……

也罷,他現在理不清的紆軫思緒,終會在收回白虹劍的同時,消失得難再探詢,毋需他費心思量。

只是……

鳳淮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回床鋪間,她粉嫣的嬌軀趴臥在軟榻上,圓潤雪肩在衾被下半隱半現,好不撩人,打著輕酣的菱唇染著深紅胭脂色澤……

會淡忘吧?一旦白虹劍回歸他身上,這樣望著她時便覺得安寧的感受,就會被淡忘吧。

他收回目光,走向窗邊,攤掌喚回煙劍。哪怕千里之遙,他與白虹劍皆能人劍相通。

流絲的雲氤在天際徘徊短短片刻,便以破空箭速急急纏回他的臂上。

然而,鳳淮卻在同一瞬間發覺到不對勁之處——

他臂上的白虹劍,沒有任何激烈反應,只是沉沉穩穩地吐納霧霧茫煙……

它,沒有噬情,沒有蝕吸他現下淡起波瀾的心緒?

這是怎麼回事?

劍在,波瀾的心緒也在。

蝕心劍,竟沒有蝕心——

第八章

她想,鳳淮在發呆吧?

雖然他的目光沒有呆滯無神,臉上淡淡的冰霜也沒任何改變,雙臂環胸地靜坐在窗邊,好像在數著天際降下的落雪有幾片似的,動也不動。

還是他在生氣?氣她昨兒個對他上下其手、又親又啃的放浪舉止?

若他真要數落她這項罪名,她是決計不敢狡辯,畢竟昨夜……算是她污了他的清白。

思及此,兒頰畔一片暈紅,回想起那些由她主導的大膽行徑,現下只讓她想挖個地洞將自己深埋進去,永不見天日。

她今世這具身軀雖然未經人事,但包裹在軀殼里的靈魂卻仍是千年之前的兒,床笫之事對于她自是不陌生,更何況他是她的夫君,自始至終,都是。

慢慢的,鳳淮察覺到她的存在,淡雪的眸瞥向她。

「我可以過去你身邊嗎?」沉默的尷尬中,兒開了口。她不敢期望淡情的鳳淮會在男歡女愛之後擁有什麼劇烈改變。

得到他輕淺頷首的允諾,兒欣喜地定近他。

「早。」她在鳳淮的注視下輕掬起他的容顏,在他泛冰的唇瓣印下淺吻。

鳳淮靜默地承受她的貼近及退離,失落的感覺,涌現。

「你將白虹劍纏回臂上了?」她看著那抹白煙,故意找話題。

「嗯。」他淡淡應聲。

「那有沒有發覺昨兒個……和今天什麼不同?」她小心探問。

鳳淮頓了頓,搖頭,帶著一絲自己也不明了的遲疑。

他是發覺了回異之處,卻說不上來,干脆選擇無語否定。

兒失望地抿抿唇,但仍牽起笑靨,「沒關系,反正你從不將我的話當真……也許,你打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我想證明什麼蝕不蝕心之說,只是純粹想佔你便宜罷了……」臭魘魅,騙她!下回再見面,她非得同他算清這筆帳!

「我沒這樣想。」鳳淮阻斷她的自怨自艾,第一次如此不喜歡瞧見她那副分明想掉淚卻又強撐起笑容的模樣。

「那你是怎麼想的?」她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她,又是以什麼心緒靜坐在窗邊,思索著何事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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