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求婚 第3頁

「少齊,怎麼回事?」劉曉宣也發現異樣,過來察看,見袁少齊握住汪語臻的手,秀眉一蹙,話里浸染醋味。「你是誰?我不記得有邀請你。」

「我是……我姓汪。」汪語臻連忙掙月兌前夫的手,略顯尷尬地起身。「我是今晚負責彈琴的。」

「你是負責彈琴的?那你在這邊干麼?」知道她只是花錢請來的樂手之一,劉曉宣說話更不客氣,端起主人的架子。「我們是請你來彈琴,不是請你吃飯。」

「抱歉,我是……因為晚餐還沒吃,所以……」汪語臻超窘,原本只想在彈琴前先偷吃幾塊點心填填肚子就好,沒想到被當場逮到。「我去彈琴了。」她歉意地快閃,也借機逃離前夫緊迫盯人的視線。

她向劉家的佣人要了OK繃包扎受傷的手指,然後在鋼琴前坐定,連續做幾個深呼吸,仍遲遲無法恢復鎮定,心海波濤洶涌。

雙手擱上琴鍵,顫動不止,仿佛熬過了百年之久,她才總算敲下第一個琴音。

這是一首爵士曲,配合其它四名樂手,演繹出一段輕松愉悅的旋律,帶動室內的氣氛。

有人跟著節奏輕點足尖,跳舞的細胞已蠢蠢欲動。

但主人未開舞,他們也不好意思輕舉妄動,只能繼續聊天。

汪語臻流暢地撫弄琴鍵,忍著受傷的指尖隱隱作痛,她小心翼翼地不過分使力,以免牽動傷口,又滲出血來。

彈罷一曲,她撕開OK繃,朝傷口輕輕吹氣,試著減輕痛楚。

一道挑釁的聲嗓忽地在她身旁落下——

「很痛嗎?」

又是袁少齊,她的前夫。

警告的號角再度在腦海吹響,汪語臻閉了閉眸,命令自己冷靜。

「既然受傷了,為什麼還堅持要彈琴?」

因為這是工作,因為她拿人錢財,自然得好好辦事。

汪語臻在心底回話,表面卻漠然,將OK繃重新圈包手指。「只是一點小傷,包起來就沒感覺了。」

「是嗎?」他眯眼注視她。「說真的,我很好奇,為什麼汪家的千金小姐,會淪落到替人伴奏彈鋼琴?」

她聳聳肩。「只是好玩而已。」

「好玩?」他揚眉。

「本來是我一個朋友要來彈的,他臨時有事,找我來幫忙代班。」她刻意保持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

「原來如此。」袁少齊冷笑。「不過老實說我還是很驚訝,你們汪家不是很重門面的嗎?你爸媽會答應女兒幫人代班彈鋼琴?」

「就好玩啊。」她聳聳肩。「算是體驗不同生活吧。」

「體驗不同生活?」他輕哼。「我還以為你跟我在一起的那幾年,已經‘體驗’得很夠了。」

他這是在諷刺她吧?

汪語臻悄悄咬唇,咬住一腔怨怒,咬住回嘴的沖動,她不需要在此與他爭論,他們已是陌生人,船過水無痕。

「無話可說了嗎?」偏偏,他還繼續招惹她。

她終于忍不住,憤慨地揚臉,與他對望。

清冷的目光,隔空角力,她不認輸,他也挑釁相迎。

她瞪他,用力瞪著,她的表情倔強,心韻卻不爭氣地失控,因為她在他陰暗的眼里,看見嚴厲的責備,看見隱微灼亮的怒火。

他恨她。

就算經過七年歲月的洗禮,就算兩人已不是年少輕狂的青春男女,就算他外表變得成熟許多,蘊含著風霜,而她眼角偶爾會浮現幾條細紋,唯有這點,仍然不變。

他們依然一如當年分別時,對彼此有怨。

「少齊,你在這邊干麼?」

劉曉宣嬌氣的嗓音,驚擾了兩人沉默的對峙,袁少齊收斂眼神,回頭望她。

她朝他甜甜一笑,眼光卻游移地瞥向汪語臻,女性本能告訴她這兩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你們認識嗎?」她打探。

「不認識。」異口同聲。

劉曉宣一凜,反而更懷疑了,但她從袁少齊陰郁的神情看出他絕對不想她探問,于是綻開燦爛的笑顏。

「少齊,我想我們開始跳舞了好不好?」

「跳舞?」袁少齊蹙眉。

「是啊,我知道你不會跳,不過人家還是很想跟你一起開舞耶!」她軟聲懇求。「我教你,好不好?你那麼聰明,一定一學就會的,好嗎?」

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跟別的女人跳舞。

多年前,曾經有個傻氣的青年對他最愛的女人許下這誓言。

汪語臻記得,她相信袁少齊也沒忘。

但他只是若有似無地勾起唇、彎下腰,扮出最瀟灑的騎士姿態,向劉曉宣邀舞。

她目送兩人手挽手的親密背影,心緒難以言喻地復雜。

多年後再回首,海誓山盟原來不過是笑話。

「汪小姐,要演奏哪首曲子?」小提琴手詢問她的意見。

「就……‘藍色多瑙河’吧。」輕細的言語,如四月的春櫻零落。

蔥蔥玉指撫弄琴鍵,與弦樂合鳴,奏出這首華爾茲名曲。

藍色多瑙河,他與她的第一支舞。

那年在校慶舞會偶然邂逅,他們便是跳這支舞,當時是她教他跳舞,這回,他身邊的舞伴已經換成另一個女人了。

物換星移,人事全非。

汪語臻默默撫琴,指下躍動著輕快的音符,眾人听見清脆悠揚的琴音,听不見她傷口疼痛地泣血。

餅往的回憶在眼前如走馬燈,一幕幕跳動,她看著,眼眸竟朦朧。

為什麼,他要怪她?為何到現在還不能原諒她?難道當年婚姻的失敗,全是她的錯嗎?難道他就不必負一點點責任?

明明,他也有錯啊——

第2章(1)

「你的意思是說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沒說都是你的錯,我是說,你不能全怪我!我會去逛街買東西,還不是因為你都不在家,沒人陪我,所以……」

「我是去工作!去賺錢!」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很忍耐,只是偶爾去逛街有什麼關系?」

「但你買了這麼多東西,又是衣服,又是鞋子,還有名牌包包,還有——這是什麼?」

「是送給你的袖扣,你喜歡嗎?」她興致勃勃地展示。「還有領帶夾、皮帶、皮鞋——」

「汪語臻!」他怒吼。

「是。」她仰起甜美的臉蛋,朝他綻開燦美的笑,圓亮的大眼楮眨呀眨的,一副清純無辜的模樣。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是真的很生氣?

他百般無奈,清銳的眸光掃過散落一地的紙盒,每一樣她隨手買下的東西,可能都要花去他幾個禮拜的薪水。

他只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上班族,公司外派他到上海,是提供了食宿津貼,但也只夠他們兩個小夫妻窩在一間老舊的公寓。

他知道,從小嬌生慣養的她,為他不惜反抗家人,與他私奔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住狹窄的空間、吃粗糙的料理,對她而言,生活不啻是從雲端墜落凡塵,的確委屈。

再加上他忙于工作,沒空多陪伴她,她難免感到寂寞,藉著逛街購物打發時間也無可厚非。

但她,就不能考量他的經濟實力嗎?一出手就是頂級名牌,他怎麼付得起?

「這些都拿去退吧!」他不能阻止她購物,至少可以拒絕她特意買給他的禮物。「我不需要。」

「為什麼?」她顰眉。「人家是為你買的,你每天都只有那兩、三套西裝輪流換,不覺得難過嗎?領帶也只有幾條,領夾都是廉價品,皮鞋也是——」

「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他焦躁地打斷她。「我只是最基層的業務員,不需要穿太好。」

「可是人家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語臻,算我拜托你,你去把這些都退了好嗎?」

「我知道,你擔心沒錢付對吧?」她眨眨眼,笑咪咪地掏出一張金融卡。「你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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