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贏隨便你 第24頁

要哭了要哭了要哭了……

孟虎不怕流血流汗,就怕女性生物噴眼淚,她雖然沒有真正哭出來,但已經讓孟虎招架不住,他扁嘴,眉宇間全是殺氣,臉還是臭。龜孫子都當了,現在再當個掃地工,他一點挫敗的感覺也沒有。

不應她半個字,他很認命的掃起地來,媽的連值日生都沒當過半次的他,第一次拿掃把的經驗居然是貢獻在這鬼地方!

她跟上他,他好高,腿好長,她跟得有點吃力,但她不氣餒,他掃向東邊,她跟到東邊,他掃完圓形花圃外圍,她也跟著繞完圓形花圃一圈,完全像只跟屁蟲。

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久好久,只有孟虎粗魯的手勁在落葉間發出刺耳沙沙聲,隱約還有女圭女圭鞋忙著跟前跟後的跫音。

「這是我第一次贏人哦。」她忍不住雀躍地小聲講。

對,她很雀躍,但是被擊敗的孟虎沒辦法開口恭喜她,偏偏她很不識相地又說下去,這一回听得出更多喜悅。

「我從來沒有贏過,所以輸了要掃地、輸了要除草、輸了要澆花、輸了要洗碗、輸了要擦玻璃、輸了要抹樓梯……輸了還沒蛋糕可以吃。」

孟虎掃掃掃,連哼一聲都懶。

「呀,是王媽媽……她坐在涼亭喝可樂……二表哥在刷魚池耶!二表哥也輸掉了。」她有點興災樂禍,捂住嘴笑。「你看了覺得奇怪吧?家里的少爺賭輸人,一樣要卷起袖子做家事。」

還有臉說別人,不知道剛才是哪個家伙穿著公主裝在掃地?孟虎冷笑。

見識過大老千的古怪,他家里養出同樣古怪的子子孫孫他一點也不驚訝,從小女孩精致的穿著打扮就能猜出她的身分。

孟虎畚起落葉,範家很大很大,種的樹也相對很多很多,涼風一吹,葉子像雨一樣嘩啦啦抖下來,景色美是美,掃的人不干聲連連才有鬼!

「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再跟我賭一次?」

孟虎瞪她,沒瞪掉她一臉殷殷期待。

「你是我第一個贏的人。」她補上。

所以,想拿他來當她培養自信心的跳板,再贏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嗎?!欠人扁的死小表!

「好不好?求求你。」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褲管,眸光閃閃,聲如蜜糖。

想求他就跪下來呀,媽的。

見鬼了……他今天一定是腦子放在家里忘了帶出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起乩,做出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

孟虎盤著兩條長腿,褲子上沾滿草屑,手里拿著撲克牌。

對!他拗不過死小表軟語輕聲的央求,再陪她賭一次……不,第五次,前四次一路慘敗,他不服輸地吠著要來第五次!

結果,第五次,還是輸。

坐在他對面的小表樂得直拍手,贏得好爽快,在賭局之中,她吱吱喳喳跟他說了很多事,牌品很不好的孟虎輸到顏面神經失調,開始抽搐,青筋也一條一條浮在額際,他在咬牙,所以從頭到尾沒空回她半個字。

「總之,在這里,賭贏的人最大。」她終于說了結論,也代表他的耳根子終于能清淨。

他听說了,範家司機賭贏有權決定今天不上工,老爺少爺小姐們出門請自備零錢坐公車;範家廚子賭贏有權停伙一天,大人小孩老公公當自強,要吃自己煮,再不然轉角有家自助餐;範家幫佣賭贏有權要求付錢雇用他們的雇主老小拿著掃把帶著抹布去將大宅里里外外打掃干淨,然後蹺起二郎腿,端杯香濃女乃茶,配著手工餅干,嘗嘗被人服侍的感覺。

鱉異的家規,呿。

瞄見她手上真的有破掉的水泡,就知道她在這里輸得有多慘,難怪遇到頭一個輸她的人,她會樂成這副德行。

「給你,第五次輸的代價。」孟虎丟給她一小鞭曼秀雷敦,專擦蚊蟲咬傷、一般外傷的涼軟膏,他隨身攜帶是因為他常和人打架,拿它來應急涂傷口。「擦擦你的手!」傷成這樣真礙眼!

她小心翼翼轉開蓋子,食指沾了淡黃的軟膏,擦在左手水泡上,軟膏不刺激,所以她不覺得痛,抹完左手換右手,這涼涼的味道好香,她喜歡。

「謝謝你。」

他賞她白眼,不習慣被人道謝,干脆凶著臉回應︰

「你賭技明明不錯呀,怎麼會輸得變佣人?」絕不承認是他賭技差,絕不!

「我學得還不熟練。」出老千作弊沒其他家人出得快,只好被人當肥羊痛宰,嗚。不過她這只小肥羊找到了另一只任她宰殺的笨羊,小女生有點心虛地看他一眼,她的技巧笨拙,但他好像都沒有發現……

嗯……這樣一直贏他好像很不光榮,外公說「偶爾小輸的作戲」也是必須學習的守則,好吧,這一次,她不作弊,不偷偷換掉自己的牌好了。

「賭就賭,還有什麼東西要學?」孟虎是門外漢,不懂那麼多旁門左道。她要把涼膏還他,他不收。「你比我需要啦!」

她把涼膏仔細收在蓮蓬裙腰間蝴蝶結裝飾的口袋里,珍惜地拍了拍。

「要學的東西好多呢。還要玩嗎?」她問,希冀的眼眸根本就在說︰陪我再玩一局,最後一局就好。

他能說不嗎?尤其見她喜孜孜綻開笑顏,在他一點頭就笑得更燦爛,他能說不嗎——

「發牌啦。」

她好開心,眼兒都眯成一條縫。

孟虎是一個賭運很好的人,他拿到的牌都非常不錯,前幾局的輸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運氣背,而是他遇到了小老千。

這次小老千良心發現,不使詐,孟虎贏得理所當然。

「你贏了。」她還是笑咪咪的。不過她輸掉了,要給他什麼籌碼呢?她想了想,大概他會把掃把還給她,叫她自己認命去對抗落葉吧。

她屈膝跪坐在草皮上,蓬蓬裙開成一朵小圓花,突地,鼓鼓的裙子中間掉落一樣東西,是孟虎拋過來的,定楮一看,一顆粉紅色的草莓軟糖。

唔?她抬高頭,看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孟虎。

「糖果?」

「我剛剛在你家翻碗翻到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口袋里,我只是想模枝香煙來抽抽,我又不吃這種惡心東西,給你好了——」孟虎澄清那顆軟糖出現在他身上的理由,說得好像要和軟糖劃清界線,但听在她耳里,他嘴上對軟糖的嫌惡和輕蔑根本都不存在。

「可是我輸了……」

她輸了,卻有糖果。

她可是從來沒有一回是賭輸了,還能拿到獎賞……

「給你就給你,唆什麼呀?!不吃丟掉啦!」他咬著煙,惡聲惡氣。

她快速搖頭,像是擔心他食言搶回軟糖,趕快用雙手蓋住落在裙上的糖,緊緊捉在小小掌心中。

「老虎——你迷路迷到哪里去了?!」藍冬青找他的聲音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

「我在這里啦!」孟虎很大聲地吼回去。還不趕快滾過來找他,他在這里迷路迷到很干了!

「哪里?」藍冬青听聲辨位。

「這里!」

「你要走了嗎?」她舍不得地問。

「對,我要走了。」盂虎總算看到藍冬青的身影,揮揮手,準備過去。

她扁嘴,也立即跟上。

他走得很快,她追得很吃力,當他和藍冬青及尹夜踫頭時,她已經落後他好遠。

「你偷生的?」藍冬青朝他身後努努下巴,孟虎回頭,看見小女生踉踉蹌來,像只小狽兒,亦步亦趨。

「你不要跟過來,去去去去——」還真當她是條小狽在驅趕,但她沒听話走開,反而因為他的停步追上他。「叫你不要跟過來你听不懂哦?」他俯首看著那張仰高的小臉蛋。

她拉拉他衣角,「我賭贏你的話,你留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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