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剛芭比 第11頁

他留步,回答她︰

「我也告訴過妳,妳讀什麼系,對我而言並沒差別。」所以,她這般缺乏道理的執念,只是她自己不夠成熟的心態所引起。

原是要來耀武揚威一番,不料又失策。讓她介意這麼久,就像根魚刺鯁插並且如此在乎的心結,卻給他三言兩語雲淡風輕地駁回帶過,彷佛只有她自己一人傻瓜似地去計較。

打從開始就是這樣。他的響應永遠不是她所表達的重點;但是他可恨的說教卻又一針見血地戳破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不過是個長相粗糙,一事無成,二十多歲還在端盤子沒有好工作的貧瘠人種,在金字塔最底端的勞動人口者,有什麼了不起?

就是要整弄他,要他服侍她,最好扯掉那張好象靜靜在看她笑話的臉孔。

蛋糕和咖啡送上來。多了一杯水,和半包印有店徽的衛生紙。

「干嘛?」她沒好氣地吸吸鼻子。自己又還沒開始使喚他。

「開水是熱的,衛生紙用完我會收拾。」端盤擱于腿旁,他稍微說明後就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現在是八月底了,外頭是一片艷陽天。大家都企圖在便利商店挖出冰箱里層比較冰涼的飲料。

之前她來的時候,旁邊櫃子只擺有冷開水,要熱水的話得自己去和櫃台要……他有注意到她感冒?熱開水是多給的,衛生紙……可以拿來擤鼻涕?

她望著冒著薄薄蒸氣的玻璃杯,好半晌才低低碎念︰

「又在假好心。」她就不信,她這麼刻意對付他,他知道卻沒有感覺。

說不定在杯子里吐口水給她喝呢。

她拿著小叉子戳著棕黑色的布朗尼蛋糕,一手拿起衛生紙,毫不高尚的猛擤,弄出好幾個皺爛的「餛飩」丟在桌面。

「要收拾就給你收,收死你。」看著自己堆出的小山,她開心愉悅。

十分鐘後,林鐵之走過來,在她的冷笑中,把白色垃圾山丘清理干淨,沒有抱怨也不多說什麼。就像他對待餐廳里的任何一位客人相同。

「什麼嘛……」無聊。她捧著溫熱的牛女乃,往後靠坐柔軟的沙發椅背。

斑壯的身影在面前來來去去,就算沒有特別想看,他的一舉一動還是在自己眼里變得詳細起來。

雖然她是想教訓他,但是這十多天來,他卻完全沒反應。

算了,反正暑假空閑,順便找些廉價的樂子。

時候一到,玩玩就算了,不用跟他瞎攪和,她想要結束時就會結束,沒有讓他像她一樣失控惱火,她不會甘心的。

為自己的行舉重新建立正當定位,吃一口戳爛的蛋糕,她正想把他叫來奴役一番,卻見有個戴眼鏡的青年從門外進入。

「大哥。」青年笑著這麼喚道,然後走近林鐵之。

之後他們簡短交談,她什麼也沒听到。

「原來他有弟弟……」她望著那方,喃喃自語。

說起來,鐵金剛這個人還滿神秘的。她只曉得他的專長是對她說教、惹她討厭,其它的,一無所知。

不過,那又關她什麼事?

察覺自己似有開始浪費腦袋容量在意起他的嫌疑,她美麗的容顏拉長,即刻刪除心里所想。

青年許是清楚林鐵之工作時不談私務,僅僅講完幾句就離去,從進來到出門,其間不過轉眼。

「服務生。」她隨即招手叫喚,待林鐵之接近,她蔻丹指尖敲敲桌面,「我還要衛生紙。對了,剛剛那個是你弟弟?他長得很好看嘛,跟你完全不一樣。」一個是斯文俊秀的帥哥,一個是虎背熊腰的可怕金剛。

「我們家兄弟的確都長得不像。」他這麼道。

她是在諷刺嘲笑他!李維芯瞪住他的背影。

他不可能沒听懂,但就是不隨她意起舞。氣悶地看著他在餐廳里走動工作,為什麼心煩意亂的總是她自己?

太差勁、太不公平了……

又是一群人上門,才踏進就向林鐵之熱情地打著招呼。

李維芯瞇眼,是原本自己系上的同學。

只見一行八、九人有男有女,在她附近並桌坐下,好象有看到她,卻又沒理會她。

她自己亦冷漠以對。這沒什麼,她在班上的人緣向來就不好,她也懶得去經營人際關系,因為她篤定自己只在那里待一年就走人,所以根本無所謂。

「如果開車的話就比較方便……有駕照的人……」

斷斷續續的談話片段飄進她耳里。

好象是要出去玩,是在講班游的事情嗎?

反正跟她無關,她已經轉系,不是那個班上的人了。

听著那邊的嘰嘰喳喳,她支頤看著窗外,盤子里只吃一半的蛋糕被她無意識地分尸成慘不忍睹的碎渣。

林鐵之從更衣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邊熱熱鬧鬧,一邊她百般無聊的模樣。

「啊!金剛老大,你下班了?來吧來吧,我們都討論好了。」常向他借秘籍筆記的男同學招著手。

他們是先前問過林鐵之的下班時間,所以才來等待的。

因為他們要一起出游。

林鐵之點點頭,在他們空出的位置坐下。

一道視線立刻直射而來,令他抬眸。李維芯正不知何故瞠大雙眼看著他。

他知道她是討厭自己的,她表現得明顯且確實。她也時常這樣看他,那幾乎都是生氣或瞪視。

但現在,她匆忙移開的目光里沒有忿怒,卻多了強烈的驚訝。

「金剛老大,那我們就下星期三出發,開三輛車,你負責帶路。」男同學報告他們已經決定的行程。

林鐵之轉眸睇向幾位同學。

「好。」沒有異議。他又道︰「謝謝你們。」

「哈哈!謝什麼!金剛老大放心,我們都是自願的,會玩得很開心!」有人笑道。

大家也跟著附和。

林鐵之看著這群熱心的年輕人,微微地,揚起嘴角。

坐在旁邊的李維芯原本是準備要離開了,正要站起身之際,猛然好象見到什麼詭異得不得了的事情,整個人又是霍地愣住。

嘴里似是念了一句什麼,她回神挺直背脊,就要越過他們這桌離去。

林鐵之心神微動,在她經過之時意外開口道︰

「妳要來嗎?」

「咦?」

她停步側首,訝異這奇怪的邀請。

「……不要?」他抬眸睇住她。

她睜大一雙美目。焦點,一直停留在他臉上。

他一定是想整她吧?

因為她當個「奧客」虐待他這個服務生,所以他逮到機會就想報仇。

雨傘、漁夫帽、薄外套,防曬油……李維芯把自己弄得像個出土的木乃伊,站在一旁看著大家忙碌。

她相當不耐煩,好象下一秒就有可能走人回家。

說實在的,她也很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待在這里?那天在餐廳里,她原本因為受個了他們太吵鬧想離開,卻看到林鐵之月兌掉服務生制服加入那群家伙的討論。

真是奇怪!什麼時候他跟大家都混得那麼熟了?她才是那個班上的人!就算現在已經不是了,但是同學們對她不理不睬,然後對一個旁听人士這麼熱絡的事實,的確讓她錯愕。

她是不好,但他又哪里好了?好到大家這麼融洽?

包恐怖的是,他居然在同學們面前笑了!

那種、那種溫和的感覺根本就不應該在他身上發生的,他粗魯野蠻沒禮貌又愛假好心,為什麼在別人面前,他不是這樣呢?

他笑得好丑,丑到差點嚇死她。

她……她要弄清楚,她想證明自己也可以在人群中成為重點。那是很容易的,只是她一直都先拒絕別人而已。

對他,她就是存在某種說不出原因的對抗意識。

「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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