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不舍 第24頁

「這兒是我家,為什麼我不能在這里?」口氣稍沖,心情也許不太愉快。

「哎呀──」紀淵一拐肘,將他勾近自己,兩手死命拉開他的面頰。「我是問你,你惹了麻煩給咱們,現在是收拾好了才回來是吧?」很好很好,四肢完好無缺,沒有損傷。

紀五弟要逃逃不掉,只能扭曲著臉部流出口水,痛苦道︰

「什麼麻煩?早就沒了,統統、統統都沒了啦!」語音模糊,很辛苦才得以說清晰。

「沒了?」她挑眉。

「他們要找的那人早就離開了,我已經把人給送出城外了,誰也找不著他。他們抓我去,我也這麼講,結果他們全亂了!」活該!

「咦?」

她一愣,他趁機辛苦弄開她的摧殘,捂著臉趕緊往後跳兩步。

「等等,你給我說清楚,既然沒咱們的事,為啥家里外頭老是有人在偷看啊?」

「那是他們在看我有沒有扯謊啊。就因為到處找不到人,所以終于信了我,才把我放回來的啊。」說著說著,兩眼竟不小心泛出淚光。「那些人真可惡,害得我和我的結拜手足就這樣各分東西,可惡、可惡!」罵得太激動,鼻水險些噴出。

她吃驚地望住他。「你還跟人家結拜了啊?」

「不行嗎?」他抬高下巴。

紀淵張口結舌著。爹娘老說她和五弟是七個手足里最相像的兩個,不論長相或性格,沒有八分也有六分似同了。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在中秋夜你小子鬧事的朋友?」她仔細地回想。

「什麼鬧事?咱們是被栽贓啦!我是正義的大俠,才不會去做那種事呢!」紀五弟瞪目擺臂,使勁澄清。

紀淵看向他還相當稚氣的臉蛋,只覺得真的好像以前的自己,而且像到一種好令人害怕的程度啊……微微地抖了抖,她認真地對他說道︰

「你最好弄清楚,那個和你結拜的……兄弟,要好好地確定人家是男是女喔。」

「他……」他忍泣的鼻頭本來有些紅,聞言以後,那紅更是慢慢地蔓延到臉頰、耳朵,和脖子。「他是男的啦!」他惱羞成怒般地大叫道。

她不覺後退,詭異地瞅他。

「做啥這麼大嗓門啊?」想嚇死人?

「我、我不跟你說了!」雙手一揮,氣嘟嘟地跑走。

紀淵看著他健步如飛的模樣,背影雖然看來沮喪,但確定是沒受什麼傷害,她這才完全放心。

事情既然過去,對于那少年什麼身份,至今又如何,她沒有太想要過問的念頭。倒是突然想到司徒青衣那一邊,讓她混亂了起來。

「奇怪呢……」如果和五弟無關的話,那是誰去放火燒了裁縫鋪?是何理由?

發現猜錯方向,她心里感覺些微的不安。難道是針對她來的嗎?她邊走出大門,邊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啥好事。

不覺快跑起來,愈跑愈急,一路沒有停留地奔至司徒青衣的裁縫鋪。

青衣?青衣!」

店鋪門是關著的,她敲了敲沒人應,倒是隔壁大嬸出來了。

「咦?姑娘,你找司徒師傅啊?」

「是啊。」她喘著氣,忙點頭。

「我看到他背著竹簍上山啦。」大嬸友善又和藹。

「啊,是嗎?」在這兒等他,還是去找他?兩個選擇間只猶豫一瞬,紀淵向大嬸招手道︰「謝謝你了!」

轉過身,她朝眼前的山丘而去。

「把東西拿出來。」

男人拿著亮晃晃的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司徒青衣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落入這般處境。這名男子他見過,是裁縫鋪的客人,曾要求他染出特別顏色的那位。

因為印象深刻,他認出對方,正欲開口問好,便成如此動彈不得的緊張情況。

「這位兄台……」

「少羅嗦!」男人斥喝道,利刃更往他頸項貼去。

不若之前壓低的語調,讓司徒青衣略是困惑,總感覺……男人的聲音似曾相識,在哪里听過。

「你……」察覺男人眼里閃爍的凶意,相同的體型,令他豁然醒悟︰「啊,你是……那個蒙面的賊人?」

「我沒有時間再跟你耗下去了,快把東西交出來!」男人狠厲恫嚇。

東西?什麼東西?司徒青衣冷靜道︰

「我並不富有。」搶劫他,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男子咬牙,險些磨碎齒根。

「不是要錢!是要你司徒家祖傳的染色密法!」以為他是痴人嗎?他面目猙獰地恨恨,怒道︰「那晚刺你一刀,就已經表明我要的是何物,為何你還要我重復?」是在戲耍他嗎?

「咦?」司徒青衣回憶著,當時自己因為受傷而暈眩,根本……沒有印象啊。「這……或許是誤會了吧?」

「哼!總之你快將東西交出來!再有推托,小命不保!」暴戾威脅。

他只能誠實答︰「我並沒有什麼祖傳密法。」

男人一怔。他受雇一織坊主人,要得到裁縫鋪密傳染色的方法,好運用于「霓裳羽衣」,在六王爺面前奪魁。

暗地使強用硬不成,他偽裝成客人探听,卻仍是一無所獲,眼見「霓裳羽衣」的期限迫在眉梢,一下做二不休,這文弱的裁縫今日知他容貌,待東西得手,他會殺人滅口。

「不可能沒有!你當真想死嗎?」他眼露噬血光芒。

「不,我不想死。」司徒青衣搖頭。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當然會對死亡恐懼。手心有些冰涼,他握了握,才鎮定道︰「我不曉得有關密法的傳聞是由何而來,但是,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我無法給你。」

男人僅是受雇,只負責完成任務,雇工消息來源是否正確,則不在範圍。心里不禁有些懷疑,但他已露面,不可能放他離去。

「我看你是不肯說吧?」

他施壓于刀鋒,司徒青衣的頸子登時被輕微劃破,產生刺痛。

「看我剁下你一只手,讓你再不能嘴硬!」

大刀才舉起,銀光霍霍的剎那,司徒青衣心里唯一想著的,卻是突然希望能夠看見紀淵一面,然後把尚未說出的話都告訴她。

他不要……遺憾啊。

「住手!」

一聲呼喊響起,讓男人動作偏了下,沒有砍斷司徒青衣的手,倒是削掉他膀臂一塊肉。

「哇!」紀淵遠遠地就听到他們交談,才走近就見驚險畫面,差點懾去她半條命。「流血了……流血了……流血了!你居然拿刀子砍青衣!」她瞪著司徒青衣受傷的手臂,大聲指責著,簡直不敢置信!

青衣看來就是連蟻蟲都不會殺死一只的人,這麼做太過份了!

「又是你!」男人立刻認出她。先前已被她壞事過一次,兩人交手的過程讓他明白這名女子武藝也許在自己之上,幸好,也不是沒弱點的。刀子再次頂在司徒青衣的肩上,男人道︰「別再接近了!」

「青衣!」紀淵看也下看那男子,但卻是站定在約十來步的距離,「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事?」只盯住司徒青衣的臉龐,著急地連聲問著。

「我沒事。」司徒青衣因為疼痛,嘴唇發白。

但是她的出現,卻讓他露出笑意。

「你在笑啥?」她吃驚道。天哪,青衣又在不該笑的時候笑了,被嚇傻了嗎?

「你來了,真好。」司徒青衣撫著傷處,溫和說道。

「咦?」她怔愣住。

1前一刻,我還在想,死前也要見到你一面,不然無法安心瞑目;而下一刻,你……卻已經站在我眼前,真好。」他微喘著,輕輕眯起眼。

她疑呆似地啞口,好半晌才能道︰

「你……你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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