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只眼閉只眼 第9頁

咦?!他眼上不是纏緊了紗布嗎?還能發現她偷偷靠近他嗎?

五指趕快在他眼前揮了揮,要確認那雙隱藏在紗布後的眼是不是正死瞪著她。

「晃什麼?」

「你看得到?!」連她的手在眼前晃都知道噢?

「乳臭味飄過來了,不用眼楮看也知道。」再加上她的手掌揮來揮去總會拂來「掌風」,誰會猜不到?

喔,害她小小地高興了一下下,以為他的雙眼神奇地痊愈了。「你的眼楮還會痛嗎?」

他沒興趣逞英雄,痛是理所當然的,沒什麼好隱瞞,「當然——」刻在記憶里花漾的臉孔猛然浮現,不是依靠視覺,而是昨天夜里,不,嚴格來說是今天凌晨的記憶,頂著刺蝟頭的濃妝少女簡簡單單在眼前一片黑幕間回望著他,用著今天凌晨送他到醫院那張噙著淚水的擔心神情回望著他……

「……不會。」斷句之後再接續的詞,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甚至差點讓他嚼到自己的舌根。

如果他照實說了他傷口疼,而且退了麻藥更是疼到無以復加,況且受傷的部分是眼楮,神經系統最為精細的眼楮,那種疼痛是沒嘗過的人無法體會,如果誠實說了,只會換來和凌晨最後印在眼底那張自責哭泣的臉孔……

既然說或不說都無法減輕他的痛楚,又何必多此一舉讓她跟著難受?

好,這個理由足以說服他自己了。

「醫生說要等拆線之後才能確定你的視力是否有損傷……」或是有沒有失明之虞,後頭這句話她選擇不說,不想讓他太過煩惱,「也避免這段時間你只依靠右眼看東西會給右眼過大的壓力,所以才兩眼一塊包起來,並不是因為你左右眼都受傷。」

「我知道。」

花漾低著頭,好半晌才說道︰「謝謝你那時撲上來救我……無論你開出什麼要求,要賠償多少,我都不會討價還價,你一句話,我付現金。」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減輕自己的內疚,她只能用金錢來補償他。

「關於這點,我會和你的父母親談。你未成年吧?」

「你怎麼知道?又是我身上的乳臭味?」她嗅嗅自己,只有ANNASUI的洋女圭女圭香水味的芬芳,哪來什麼乳臭味?

「有自知之明。」

「我雖然未成年,但有絕對的自主權支付你的損害賠償。」

「我不和末成年人談正事。」小孩子還裝老成最令人討厭。

「我心智已經成熟了——」

「成熟到去飆車滋事?」哼,做出來的行為和嘴上說出來的宣言完全相惇,更證明了她的幼稚不是嗎?

簡品蘊掛了手機,適時自窗邊走回來,打斷兩人的斗嘴對話。

「哥,佩筠打電話來說,下午我們這組要交的商設報告有些問題,我得趕去麥當勞和大家集合討論一下,第六堂課完我再來陪你吃晚餐。」簡品蘊背起包包,轉向花漾,「花小姐,我哥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盡避去忙你的,把他交給我就行了。」花漾拍胸脯掛保證,拍得啪啪作響。

「謝謝。」簡品蘊道完了謝,俯身在簡品惇耳邊,「別欺負人家了,她可不是你法庭上的對手律師,留些口德。」先交代叮嚀一番,對自家哥哥耳提面命,省得他又干起欺負弱小的舉動。

筒品惇只是撇了撇唇,算是默許。

向兩人揮手道別,簡品蘊趕赴下一場約會,花漾開開心心恭送簡品蘊退場。

簡品蘊才踏出房門不到三秒,簡品惇便雙臂環胸,在花漾笑得傻乎乎地直對著簡品蘊離去的門口猛揮手時冷冷提醒。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拍胸脯、撂豪語?」

「照顧一個病人很容易,我可以勝任。」被瞧得扁扁的花漾噘著嘴,有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簡品惇的眼神目光又準確地轉到她所站的方向,「我是指,正常而言,這個時間的你是不是該嘴里哼著校歌、背著書包,快快樂樂上學去?

第四章

「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行為叫蹺課嗎?」

花漾在熱水瓶前沖牛女乃,長湯匙攪弄得馬克杯叮叮作響,濃醇的女乃香味逐步擴散開來。

「你父母花錢讓你去學校學蹺課的嗎?」簡品惇的唇線抿成了下弦月,尤其在听到她毫不在乎、自甘墮落的口吻,不悅的情緒清楚表現在唇角。

「他們才不管我去學校學了什麼。」花漾回答得很賭氣。

「會讓父母對你這麼死心,你自己要負大半責任。」知道自己這句話重,簡品惇卻沒有收斂,只想讓她了解,不是所有的錯都是因別人而起,或許問題是出在她身上。

攪弄熱牛女乃的聲音停了下來,簡品惇蹙了眉想細听端倪,換來左眼的痛,松了眉心,才又听到牛女乃里的湯匙有了動靜。

「反正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要放任它腐爛下去也是我自己的決定,又不拖累別人,當然也不要別人來多管閑事。」她的聲音里有著孩子想宣告自己已經是大人的堅定,只是听在簡品惇耳里,這番宣言並不能獲得他刮目相看的掌聲,相反的,他冷笑一聲。

「你這番話我听過十多個未成年小子說過,說歸說,到頭來發生事情,還不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全由父母出來收拾爛攤子,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這種畫面,尤其在警察局里最常見,一大群孩子闖禍,等父母到了警局後才上演一出出浪子回頭的戲碼。

「我才不會。」花漾咬著唇。

「每一個家伙在出事之前都說自己不會。」

噢!好想在他的牛女乃里加一張衛生紙去攪和,趁他目不能視物之際做個小人報復!花漾腦子里這麼想著,拿著湯匙的右手已經先行一步抽了張衛生紙——不過不是丟到馬克杯里,而是拿來擦拭自己的雙頰,再擤擤鼻。

擤鼻聲讓簡品惇立刻聯想,「你哭了?」

「才沒有,流鼻涕而已,醫院冷氣好強。喏,牛女乃。」杯子塞到他手里,花漾坐回病床邊的長椅,繼續削起隻果。

「你還坐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去學校?」將他的話當耳邊風嗎?

「不要,去了也是從第一堂昏睡到第八堂,再說,老師早就以為我一定蹺課,要是突然出現在課堂上,他才會嚇一大跳!」然後花半堂課的工夫拿她開刀,在全班面前叨叨念念她的不是,光用想的就沒興致去學校討挨罵。

「那你就『清醒』地好好上幾堂課呀!」

「我昨天一整夜沒睡,哪里來的精力去听課,太強人所難了!」她還打算等會簡品惇要是睡午覺,她也要跟著補補眠哩,做什麼去學校和小叮當相看兩瞪眼呀?!

「我會和你父母好好談談你的行為。在你父母來談賠償事宜時,這點我會列為首要問題。」啜了一口牛女乃。

「有什麼好談的,他們才不會和你談哩!」別說是她的教育問題,他們才沒閑工夫來處理什麼賠不賠償的小事,「我都說了,賠償的事我會全權負責,你若不信,我等一下就立刻把郵局戶頭里的錢領出來給你!」到時看他還有什麼好看輕她的!

「我對你戶頭里那幾千塊沒興趣。」一個小孩子身上能有多少錢,哼。

「我戶頭里有一千萬。」

是炫耀,也是不服輸,花漾將底細全透露給他。

簡品惇難掩驚訝,「現在為人父母給的零用錢都是這麼驚人嗎?」以前那種一個月幾百塊的行情已經被破壞了?以後給小孩零用錢該不會還得開支票吧?!

「所以你應該要相信我可以支付你所有的要求。」她帶著驕傲,勝利的擦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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