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樓富豪 第19頁

曲蒨看向坐在店里一角,像個傻蛋般傻笑不停的蕭茲,不由自主的抿唇偷笑了一下。

「隨他吧!」

和他和好之後,她才知道他的工作量有多重,每天從面店回家之後,至少還得在書房里工作六、七個小時,直到凌晨三、四點,有時候甚至還得到五、六點才能睡。難怪他上回感冒就醫時,醫生會說他疲勞過度、睡眠不足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她曾要他別再到面店來幫忙,可是他卻壓根兒不理她說的話,照常對她跟前跟後的,所以在面店里,不管他要發呆、打瞌睡或是傻笑,只要能讓他休息,她都會盡量讓他休息的。

「我知道妳是想讓他休息,這一點我也不介意。」于寒也知道大富豪晚上還得工作,但是--

「問題在于他臉上的表情呀,那副嗑藥嗑過頭的模樣很嚇人耶,妳沒發現客人都不敢坐到後頭那幾個座位嗎?還有人進來看到他之後就被嚇跑,這樣下去店里還用做生意嗎?」她指著他的臉叫道。

曲蒨忍不住輕笑出聲。

「沒這麼夸張吧?」

「怎會沒有。」她還想說什麼時,店里的風鈴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叮叮叮--」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臨。」于寒立刻迎上前去,沒注意到曲蒨在看清來人時,臉色遽變的模樣。

「先生一個人嗎?請坐。請問要吃點什麼?」她拿起菜單上前招呼客人。

「給我一碗老板娘的招牌面。」四十余歲、身材瘦小的男子看著曲蒨說道,

「老板娘的招牌面?」于寒呆愣了一下,菜單上並沒有老板娘的招牌面這一項,過去也從未有客人這樣點餐過。她茫然的轉頭看向曲蒨想求救,怎知她卻早已走到她身邊。

「于寒,這位客人我來招呼。妳幫我到後頭看看小罷醒了沒。」她說。

于寒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雖然心中充滿好奇,但仍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店後方,有蕭茲在店里,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才對,她這麼忖度著。

已經超過中午的用餐時間,面店里除了剛進來的這名中年男人之外,就只剩下兩桌吃完面正準備離去的客人。

于寒離開後,曲蒨並沒有與那男人交談,而是轉身回到廚房里煮面,直到店里

那兩桌客人都結帳離去後,才端著一碗面走到他面前,將面碗放到他桌上。

「你又想要做什麼?」她面無表情的問。

「妳煮的面還是那麼好吃。」中年男子先吃了幾口面之後,抬起頭來對她露出一抹獰笑。

曲蒨目不轉楮的瞪著他,臉上表情充滿了隱忍的憤怒。

這個男人就是當初替小罷接生的醫生。當年小罷發病送醫後,她為了找尋他的親生父母,便循線找到小罷出生的醫院,也找到這名黑心醫生陳萬至。

罷開始她並不知道他如此惡質,只知道在遍尋不著小罷的父母之後,為了幫助小罷,為了可以合法擁有他的監護權,以及從健保那里得到他的醫療補助,她只能請求這個黑心醫生替她制造假的出生證明,讓小罷登記成為她晚報出生的兒子。

這一切做起來比她想象中還要簡單得多,但是結果卻比惡夢更可怕。因為這個缺德醫生從此便不斷地拿這件事來勒索她。

當然,她可以不用理會他的勒索,可以跟他同歸于盡,因為這件事一旦爆發,他的醫生執照也不保了。

但在不知不覺間,小罷早已成為了她的一切;她又怎麼可能為了這一點錢,放棄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家人呢?

所以,這幾年來她被勒索的惡夢便不斷地反復上演,直到現在為止。

沒錯,直到現在為「止」。

她轉頭看向坐在店里的蕭茲,緊縮憤怒的心因此而緩慢地放松,今後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了,從此有他在她身邊。

陳萬至隨著她的目光看向坐在店里後方的那個男人,但是他的嘴角卻輕輕地揚起,露出一個嘲諷不屑的冷笑。

「妳想用那個傻大個威嚇我嗎?省省吧,我在這附近觀察了好幾天,那個傻大個除了身材高大得嚇人之外,根本就是一個只會傻笑的傻子。」

曲蒨愕然的瞠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愚蠢。他當初到底是怎麼拿到醫生執照的?或者那張執照也是造假的?

「不用這麼吃驚,即使妳愚蠢的計謀被我看穿了,我也不會對妳怎樣的。」陳萬至好笑著將視線移回她臉上,嘲弄的開口。

曲蒨對他自以為是的推論感到無言。

「我看妳最近好像賺了不少錢嘛,竟然有能力請幫手,還有能力多養一個傻大個。正好,我最近手頭有一點緊,妳既然這麼有錢,就順便幫幫我吧!」他一邊吃面一邊說,語氣自然平順得就像是在與她聊天,而不是勒索。

「我不會再讓你得逞、給你任何錢的。」曲蒨斬釘截鐵的說。

「是嗎?妳的意思是說,妳終于決定拋棄那個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小孩了嗎?也難怪了,既不是親生、又這麼花錢的小孩,誰受得了呀?」他低著頭邊吃面邊說。

「不過。」他忽然抬起頭賊兮兮的看著她,「如果妳要拋棄他早就拋棄了,不會堅持了這麼多年,才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妳還是乖乖地準備二十萬給我,我的戶頭帳號應該不用我再說一遍吧?」

說完,陳萬更好整以暇的拿了張紙巾擦拭嘴巴,起身準備離開。

因為太過篤定,也太過自信的關系,他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那個被他稱之為傻大個的男人,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他們,他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量按住,讓他頓時動彈不得。

「誰?」他迅速轉身叫道,同時甩開肩上那莫名其妙讓他渾身顫栗的壓力。

才一轉身他就看見那個男人,那個被他誤以為是傻大個,事實上卻嚴峻危險的男人。他的藍眸像兩道冰刀似的射向他。

他驚嚇的倒退了一大步,雙腿瞬間發軟得像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一樣。

天啊,他該不會要死在這里了吧?

「你、你是誰?」他喉嚨發緊,幾乎無法言語。

「我嗎?」

蕭茲才一開口,他便渾身一顫,因恐懼與害怕而全身抖個不停,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做,自己卻不由自主的害怕成這副德行呢?

「我是曲蒨的丈夫。」蕭茲慢條斯理的說。

「剛剛的話,你、你都听到了?」他雙眼圓瞠,以輕顫的語氣問。

「听到了。」

他的語氣平靜,但看著他的眼神卻凶猛銳利得讓人心驚,更別提他渾身散發出來令人懾服的氣勢,

「我、我不是……那只是一個玩笑,一個玩笑而已。」陳萬至再也忍不住的住後直退。

「玩笑?」蕭茲雙眼微瞇,從齒間迸出這兩個字。

陳萬至渾身發僵,雙腿禁不住發軟的跪跌了下來,他手腳並用的迅速往後方爬退。

蕭茲長腿一跨,手一伸,一使力,便將他像包垃圾般從地板上提了起來。

「你給我听好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玩笑,還有你這個人。」他逐字強調的說︰「你听清楚了嗎?」

陳萬至雖面無血色,但是立刻點頭如搗蒜。

蕭茲突然松手,他狼狽的跌落地板上。

「滾!」

他只說了一個字,陳萬至立時如擭大赦,飛也似的爬著逃離這個令人畏懼的可怕男人。他這輩子再也不要遇見這個恐怖的男人了!

看著連續糾纏了她好幾年的惡夢,以見了鬼似的驚恐面貌逃離,曲蒨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這個惡夢終于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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