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梵騰再也遏制不住的打斷他道,他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拒絕相信。
這個事實太駭人也太殘忍了,如果他所說的話真的都是事實的話,那麼罪魁禍首不只是爸爸一個人,還有媽媽,是媽媽對爸爸的態度將他逼離的。
他不相信,不想相信!
但是媽媽的性格他比誰都了解,溫馴和藹的爸爸始終在媽媽面前抬不起頭來也是事實,甚至連當年爸爸做生意失敗的事他都有印象……
天啊,難道時禹所說的真的都是事實?
「我說的都是事實,當年的綁架案在警局里有備案,你可以去查。除此之外,苡安的媽媽之所以會發生車禍意外身亡這件事,其實也跟梵首志有關。」
梵騰重重的一震,幾乎要遏制不住自己伸出雙手緊緊的摀住耳朵,拒絕再多听他說一句話。
他不想听,但身體卻完全動彈不了。
「她是在逃離他的綁架拘禁途中發生車禍身亡的。」時禹目不轉楮的看著他,緩緩的說。
氧氣似乎在一瞬間再也進不了他胸口,梵騰停滯了呼吸,整個人突然有種嚴重缺氧的昏厥感,臉色一片慘白。
他發不出聲音,說不出話,心髒像是被人狠狠的揪著不放般,讓他即使連心跳都覺得痛不欲生。
怎麼會這樣?這就是事實嗎?
原來苡安她媽媽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們一家人的事,相反的還是他們一家人害死了她,害苡安從小就失去了母親。
他震驚、難以置信,而且一想到自己曾經對苡安做過的事,就遏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他到底做了什麼呀?
他真是該死!
離開醫院後,文苡安並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她不能回娘家,也不能去投靠在北部的親戚,因為不管她是為了什麼事離家出走,一旦她懷著身孕的事爆發出來,她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遣送回梵騰的身邊。因為在這方面,家族的長輩都還滿保守的。
不能回家自然也不能投靠朋友,因為梵騰當初在計畫接近她之前,早已將她的交友狀況調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她若去投靠朋友,就跟自投羅網一樣,最後結果仍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文苡安第一次感覺到天下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的苦澀。她到底該往哪兒走呢?
天色逐漸暗下,華燈一盞盞的亮了起來。她一大早就離開了醫院,沒想到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竟也度過了一天。
只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可能就沒有白天這麼容易度過了,因為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晚上要睡哪里,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只有幾百塊錢而已。
輕嘆一口氣,文苡安想確定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錢,便伸手進口袋將里面的錢全掏出來看。
算一算,她身上的全部財產甚至于連七百元都不到,就算今晚真想找間旅館住錢也不夠。
她突然覺得這種情況很妙,也很可笑。
她到底在干什麼呀?兩手空空,沒有錢、沒有證件,甚至于連一套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就想從他身旁逃離。她是不是腦袋被這回的車禍撞出毛病了呀?竟然會做出這麼瞻前不顧後的蠢事出來,她真是個大笨蛋。
她笑苦笑著,眼淚卻無聲的流了下來。
與她擦肩而過的人們因為好奇而偷覷著她,有些人甚至于對她指指點點了起來,可是卻始終沒有人上前跟她說一句話。
好孤單,為什麼她身邊人來人往的,她卻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單與寂寞,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一樣。
有誰可以過來跟她說一句話?
有誰可以過來給她一個微笑?
離開醫院之後她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她好像吐露滿月復的壓抑與無奈,可惜沒有對象傾訴。
她不想承認,但是曾幾何時他已經成為她的世界,離開他之後她竟孤單寂寞的不知何去何從。
她不會真的離不開他吧?
不,為了月復中的孩子,她一定得離開他才行。
文苡安迅速的擦干臉上的淚水,閉上眼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當她再次張開眼楮時,眼中和臉上都多了一抹耀眼的勇敢和堅定。
她用未受傷的左手輕覆在自己仍然平坦的小骯上,然後又看了看仍然包裹著繃帶的右手臂,終于下定決心。
瞪著眼前這棟她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房子,文苡安震驚得渾身僵硬。她沒想到他去投靠表哥;表哥會將她載到這里來,這個曾經盛載她所有的希望與失望的家。
身體遏制不住的輕顫著,心則是微微的抽痛著,她強忍著痛楚將目光從車窗外的房子收回來,轉而看身旁沉默的表哥。
「時禹哥?」她輕顫的語音中充滿了不解。
「我覺得妳應該要回來拿些換洗衣物。」時禹簡單的說。
「我可以先和表嫂借。」屋里的燈是亮的,表示他現在一定在家里,她不想見到他。
「芹璋的體型和妳完全不同,她的衣服妳不見得能穿。衣服還是穿自己的舒服,難道妳不這麼覺得嗎?」
這一點她當然知道,但是--
「時禹哥……」她痛苦的低語道。
「下午我和梵騰見過面。」他突如其來的說。
文苡安震愕的瞪著他。
他們倆……是怎麼聯絡上的?
她和梵騰結婚的時候,時禹哥人在美國,所以梵騰根本就沒機會認識他。後來時禹哥回國後,因為他們倆的關系已經正式破裂了,她自然也沒為兩人作介紹。
既然如此的話,他們倆應該不會有交集才對,而這就是她為什麼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去投靠時禹哥的原因了。可是現在……
「你們怎麼會……」她一臉茫惑不解。
「為了找妳,他打回台中請我媽幫忙,我媽再打電話給我。」
文苡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從沒想過他會打電話到台中去。
「他很擔心妳。」
「擔心?」她突然覺得好笑,他是在擔心他的復仇計畫沒辦法繼續下去吧?「時禹哥,我們走了,好不好?」她要求道。
「苡安,下午我和梵騰談了不少,他已經親口向我認錯了。」時禹看著她說。
「時禹哥……」她試著想要打斷這個她不想談的話題。
「我看得出來他很後悔也很愛妳,妳的突然失蹤把他嚇壞了。」他繼續說,「我在想你們倆既然對對方都還有很深的情意,你們是不是應該要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
很深的情意?沒錯,她怎會忘了恨意也是人類情感中的一種呢?
「時禹哥,你載我到這里來並不是為了拿衣服的,對不對?」她問道。
「我只是希望你們能當面談一談。」
「我和他已經沒什麼好談了。」她憤怒的說。
他恨她,這是她老早以前就已經知道的事,至于她從這一刻起也開始恨他了,因為他竟然將最疼愛她的表哥都拉攏去為他做說客,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文苡安感到怒氣沖天。
「苡安,別意氣用事。」
「時禹哥,你知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你要幫他?」她既傷心又失望的問。
「我沒有幫他,時禹哥只是希望能夠看到妳幸福而已。」
「和他在一起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只要將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
「誤會?」她遏制不住的冷笑。「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和他之間有什麼誤會。」
「梵騰一直誤以為當年讓他爸外遇拋棄他們母子倆的人是小舅媽。」時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