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半晌之後,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雲君,你干麼?」她詭異的笑聲讓方瑾央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瑾央姊——」她姊字的尾音故意拖得長長的。
「干麼啦?」方瑾央頭皮發麻的感覺愈來愈明顯。
「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她盯著她,微笑的問道。
「啊?!」方瑾央倏然呆住。
「除了討厭的感覺,你對那個男的應該還有一點喜歡的感覺吧,所以才會控制不住的不斷想到他,我說的對不對?」江雲君微笑的眼楮都快要眯不見了。
方瑾央被她驚人的見解嚇呆了,半晌之後才驚醒的大聲反駁——
「才怪!那家伙滿臉的落腮胡,看起來就是一副幾百年沒洗臉的樣子,髒死了,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她斬釘截鐵的說。
「瑾央姊。」江雲君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如果不可能的話,為什麼你的臉那麼紅?」
方瑾央怔住。
「還有,」江雲君繼續道,「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他臉上的胡子,叫他把胡子剃掉不就得了嗎?這個問題應該不難解決才對。」
叫他把胡子剃掉。
自從江雲君替她想了這個好法子之後,方瑾央便遏制不住的不斷想著,那個家伙把胡子剃掉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她大概想了有千百種樣子吧,帥的、酷的、俊的、美的、性格的,她能夠幻想出來的模樣她都想過了,但是這又如何呢?他真正的模樣還是藏在那片黑壓壓的落腮胡下面。
唉,她到底在干麼呀?淨做些無濟于事的事,真是個大笨蛋!
預言夢老早就已經告訴她,那個路人甲胡須男就是她紅線彼端的那個人,結果呢?她卻為了他臉上那叢胡子,在那邊堅持己見、拒絕相信,搞到自己精神耗弱,真是個白痴。
然而,一次教訓還不夠,她現在又在耍白痴了。
明明就可以直接去找那家伙,然後請他把臉上的胡子剃掉,之後,就可以看見他的真面目了,結果她卻在這亂想一通。
亂想是不打緊,問題就卡在如果他的真面目完全出乎她想像之外的丑,她能夠接受嗎?能夠保證不被失望壓垮嗎?能夠堅強的不被嚇暈嗎?
唉唉唉,她果然是個只會把事情復雜化的大笨蛋!
方瑾央仰躺在床上自我唾棄著,其實她不是白痴,她之所以遲遲不去找那個家伙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問的好,這個原因就是她當初那麼驕傲的眼那家伙說她對他沒興趣,現在要她怎麼拉得下臉跑去找他呢?
難不成要她跟他明說,說她的預言夢告訴她,他們倆這輩子注定會是一對夫妻,所以請他盡釋前嫌娶她吧?
炳!如果她真這樣做的話,他不當她是個瘋子,那才奇怪哩!
方瑾央抱著棉被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覺得快要被自己氣死了。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狀況百出的人呀!為什麼自從遇見他之後,什麼丟臉該糟的事情全都發生在她身上了?
那家伙該不會帶衰吧!
這是牽拖,因為早在遇見那家伙之前,她就已經很衰了,要不然又怎會踫上同性戀、有婦之夫和搶匪呢?
帶衰的人其實是她自己啦!嗚嗚……
方瑾央帶著郁悶的心情不知不覺的入睡,然後在臨近清晨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又進入了預言夢中。
而一進入夢中,方瑾央就看見那個路人甲胡須男。
大概是心態上有了改變,對他不再排斥的關系,這回再預見他的感覺就沒那麼氣憤了,也可以平心靜氣看著夢里的一切,看著他。
方瑾央第一次認真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夢中的他正在為一顆隻果向水果攤的老婦講價,他笑容滿面的講起價,像在跟好朋友聊天的模樣,讓賣水果的老婦毫無招架之力。
當他成功的達到目的,咧嘴而笑的滿足模樣讓老婦都忍不住苞著他笑了起來。
然而,他接下來的舉動才叫出人意表,因為他竟用比那顆隻果高一倍都不止的酬謝金,麻煩老板娘替他的隻果削皮,最後咧著笑、跛著腳,拿著削了皮的隻果向滿臉笑容的老板娘揮手道別,再邊啃著隻果,心情愉悅的離開。
他的年紀該有三十了,但是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給人一種如同少年的清新感受,好像他從未接觸過現實中可悲與可怕的一面。
不,這麼說有點不對,應該說是現實的可悲與可怕似乎擊不倒他的開朗,他就像個發光體,能讓人感到快樂與溫暖。
啊,糟糕,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每次喜歡一個人或欣賞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的將對方想得跟神一樣偉大。
真是壞習慣,收回來、收回來。
方瑾央調整思緒,重新公正盯著預言夢中的他看著。撇開他臉上的胡子不提,老實說,他給人的整體感不是普通的優。
她贊嘆的想。
第一,他的身材很好,長得夠高,既不胖也不瘦,穠縴合度的剛剛好。
第二,他的心腸不錯,因為幾次預見他,他不是在向殘障人士買口香糖、順手捐發票,就是扶老攜幼的,簡直就像日行一善的童子軍。
第三,他愛笑,對人客氣,又愛干淨。
第四,也就是害她掙扎不已,明明告訴自己她討厭他,卻又在不知不覺間愈來愈喜歡他的一點。那就是他對女人的態度一向謹守分寸,而且心口合一,即使踫到辣妹倒貼、美女倒追,也能氣定神閑的微笑拒絕,然後全身而退。
唉,只要是女人,誰不喜歡專情、心口合一的好男人呀?
若非她的預言夢從來就不會無中生有,她還真不敢相信天底下有她的路人甲這麼優的男人哩。
她的路人甲?
方瑾央在睡夢中的臉,不由自主的微揚起一抹含羞的淺笑。
只要他把臉上的胡子剃掉,她想她一定會愛死他,而且此生不渝。她看著夢中的他,心動的想著。
突然之間,她平靜祥和的預言夢突然有了改變。
只見一個頭戴全罩式安全帽,一手提著沉重黑色大皮包,一手持著陰森森西瓜刀亂揮的男人,忽然闖進她夢中。
胡須男跛著扭傷未愈的腳,一步步緩慢的往前走,絲毫都沒有發現身後的路人全因突如其來的驚險畫面,驚慌失措的閃避,就怕被那拿西瓜刀亂揮的瘋子劃上一刀,只有他走路慢又不知不覺。
「快閃呀!」
方瑾央不自覺的驚聲大叫,卻因為太過激動而從預言夢中驚醒過來。她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眼圓瞠,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有一瞬間腦袋是一片空白的。
怎麼辦?他有危險了,而她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里,她要怎麼事先警告他?
可惡,明知道事情還沒有發生,一切都只是在預言而已,她為什麼就不能冷靜一點把夢給看完呢!
現在怎麼辦?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會不會真的出事,是不是能夠化險為夷,或者……
可惡,快點回想一下預言夢里的一切,哪怕是一間店,一個招牌、一面公車站牌,或者是從馬路上駛過的公車都行。
預言夢既然來不及讓她看到結局,那麼就表示未來還沒有定案,所以她要找出那個地方,去阻止一切可能會發生的意外。
她要去救他,一定要去救他才行!
方瑾方一臉堅定的忖度著,然後伸手抱住頭,專心的回想著剛才的夢境。
快點想,認真的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