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旁熟睡的臉,方瑾央仍然有點難以相信他竟然是個移民英國的華裔,而且還是移民的第四代。
他的中文好到沒有一點口音,因此他的五宮雖然有點像混血兒,她卻始終不曾懷疑他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
而且,他竟然還是個伯爵!
他們一家明明就是華人,卻在英國享有爵位的尊榮,而且還擁有封地與城堡。
由來太過冗長,大概就是他的祖先無意間救了皇室舉足輕重的人物,皇室感恩圖報的賜予名利與地位,從此他們家族在種族歧視甚重的英國也走路有風。
雖然中國有句俗話說——富不過三代,但即使受封了名利,地位與封地、城堡,宣家祖先並沒有忘本,仍克勤克儉的努力工作。
也因此,經過了三代的努力,他們宣家在英國所擁有的事業與財富已難以估計。
「有錢人並不好當,尤其是生活在白人國家的黃種人。」
方瑾央想起宣文承在說這句話時,臉上既無奈又嘲諷的神情。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們家人的一舉一動就特別受人注目,不過這一點習慣了也就算了。」他撇唇說。
「因為家族事業龐大的關系,我們家的小孩從小所要接受的教育就比常人還要多出好幾倍。」
「所以除了中英文之外,你還會說多國語言?」她忍不住插口問道。
宣文承點了點頭。
「那你在S.C.專櫃所說的,到底是哪一國的語言呀?」她真的很好奇。
「意大利。」
方瑾央點點頭,終于解開這個讓她想破頭的疑惑。
「不管是受人矚目,或者是要學習的東西永遠多得像座山一樣,這些我都還能夠忍受。」說到這里,他突然眼一眯,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發生了什麼事?」她開口問道。
「一些覬覦我家財富的無恥貴族,開始拚命的將女兒往我們家送。」他以嘲諷的語氣回答。
「所以你是為了躲避女人才蹺家的?」方瑾央強忍著笑意,目不轉楮的凝望著他。
「那些自己送上門的女人,根本就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脅。」宣文承白了她一眼,一臉自大的冷哼。
「所以問題是出在哪里?」
「一個混蛋家伙利用皇室的力量對我們施壓,企圖迫使我們兄弟其中一人娶那混蛋家伙的女兒。」
「所以你就雀屏中選了?」
「根本就不是這樣!」他忿忿的吐露,「我是被那三個無情無義的混蛋家伙設計的!」
「你爸、你哥、你弟?」
「我那個該死的混蛋老哥,和兩個該死的混蛋老弟。」宣文承咬牙切齒的說。
「你們家有四兄弟呀?」
「有沒有听過文章的起承轉合?」
方瑾央微笑的點了點頭,心里同時想著,所以他們家四兄弟的中文名字就分別叫做宣文起、宣文承、宣文轉、宣文合嘍?還挺可愛的嘛。
「那三個該死的家伙早我一步知道這件事,竟然先下手為強的跑到我爸面前,謊稱他們都已經有相愛的對象,而將那個沒人要的女人推給我。而我那可惡的老爸,竟也老胡涂的完全相信他們三個人所說的鬼話!」
「所以你一氣之下,就干脆離家出走了?」她接口道。
「不,我一氣之下摔破了我老爸最珍愛的古董花瓶,刮傷了我老哥最喜愛的跑車,同時也毀了我那兩個混蛋弟弟的機車和電腦,然後才拍拍揚長而去。」宣文承得意的撇唇道。
「原來你留胡子真的是為了躲避追緝,只不過躲避的對象不是警方,而是氣得想剝你的皮、抽你的筋的家人。」她終于弄懂了一切。
「沒錯。」他用力的點了下頭。
「你有沒有听過『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這句話?你有沒有想過一次得罪這麼多人,會有什麼後果?」方瑾央問。
「虎毒不食子,至于兄弟嘛,誰叫他們陷害我在先,君子可都是有仇必報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這句——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了,不是嗎?」宣文承一臉不在乎的咧嘴笑說。
想到他們的對話,方瑾央看著沉睡中的宣文承,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竟然想得出這句話,為什麼就沒想到他爸、他哥、他弟弟們,也會這樣想呢?
真不知道當他落入那群復仇心切的家人手中時,會有什麼後果。
看著他的睡臉想著想著,她也慢慢的跟著睡著了。
這是一場預言夢,夢里宣文承再次遭遇綁架事件,而她也在場。
這回她並不像上次那樣受到驚嚇,而是冷靜的站在現場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在找什麼。
她想,她應該是在找人,看附近有沒有長得和宣文承有些相像的宣家人,好讓這場鬧劇就此停住。
畢竟他們都是一家人,實在沒必要弄得拳腳相向,大家一起找個地方坐下來,冷靜的談一談不是很好嗎?
然而,夢境中的她,似乎沒找到想要找的人,因為她輕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將目光轉向打斗中的他們。
這回對方基于前車之鑒,多派了兩名打手來,一名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她,另一名則加入了戰局。換句話說,他們現在三個打一個。
他們不覺得這樣做有些過分嗎?
不過還好,看宣文承似乎應付得游刃有余,他們雖然人多勢眾,卻也沒佔到上風。
突然之間,監視著她的那個男人回頭對同伴叫喊著——這回她作的是一個無聲的預言夢,所以听不見對方在喊些什麼。
可是就在那家伙張嘴叫喊的同時間,他將手伸進上衣口袋,然後掏出一把槍。
她看見他扳開保險,然後舉起槍對準了宣文承。
「這太過分了!」方瑾央遏制不住的在夢中大叫出聲,同時也從預言夢中驚醒了過來。
宣文承被她的大叫聲吵醒,雖仍一臉惺忪,卻不忘關心的將她擁進懷里,以沙啞而溫柔的聲音詢問她。
「怎麼了?你是不是作惡夢了?」
被那支突然冒出來的手槍嚇了一大眺,方瑾央睡意全消。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宣文承自然也跟著坐了起來。
「怎麼了?」他關心的問。
「如果是你爸、你哥或你弟派出來找你的人,身上應該不會帶槍吧!」方瑾央若有所思的皺起眉。
「什麼意思?」宣文承不解的問,渾沌的腦袋逐漸清醒過來。「為什麼你會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我只是想以防萬一。」
「什麼萬一?」
「就是昨天企圖架走你的人,也許並不是你爸他們派來找你的人,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宣文承輕愣了一下。
「除了他們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想綁我。」他皺起眉,老實的說。
「你忘了你很有錢,是綁匪眼中的肥羊嗎?」
「你是指S.C.為我所帶來的利益?」
方瑾央點了點頭。
「問題是除了你和我的經紀人貝利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就是S.C.啊。」
「你沒听過,天下間沒有永遠的秘密這句話嗎?」
宣文承再度輕愣了一下。
「貝利應該不會把這個秘密泄漏出去才對。」畢竟他們都已經合作了這麼多年,他若要泄漏早就泄漏了,不會等到現在。
「不管如何,你先告訴我,如果是你爸他們派來的人,他們身上可能會帶有武器嗎?」
「不會。」宣文承斬釘截鐵的說,「因為他們在奉公守法這方面,正直得幾近過火,所錄用的人自然也跟他們有著同樣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