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該走了,這一生他們兩無緣,來生她再來償還他的情意。
無法遏制自己的行為,在起身前顫身輕輕地吻了他一下,她知道這個冒險,有可能會吵醒他,但她還是情不自禁無法阻止自己。
他沒有醒,連動都沒有動。過去一個星期來為了守住她,他是真的累壞了,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依依不舍的看他最後一眼,她毅然轉身,舉步艱難的走向大門,每走一步心就淌血一寸。
不要回頭,不要停下來。像是定心咒般,她不斷地默念著,不斷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開門。關門。走進電梯。走出大廈。
外頭夜已籠罩整片大地,街燈、路燈、車燈再多再亮,也點亮不了漆黑的夜空,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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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三天,都已經過了三天了,不知道這三天他都在做什麼,有沒有在找她?有沒有在氣她?或恨她?
時間一如往常般緩緩地往前流動著,她的時間卻好像停留在三天前離開他時一樣,心一樣痛到麻木,淚一樣流不止。
不是說時間能夠沖淡一切嗎?為什麼她的哀傷,心痛和對他的想念卻反倒與日俱增,絲毫沒有被時間沖淡的跡象呢?
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起,她迅速的抹去臉上的淚水,裝出一臉冷漠不在乎的模樣,但是紅腫的眼眶卻是騙不了人的。
推門而入的兩姐妹一看見四姐那雙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楮,就知道她剛才一定又在哭了。
「四姐。」何巧玉憂傷的看著她,輕聲喚道。
「你們倆怎麼一起來了?」她強顏歡笑的問,一頓,無法阻止自己期望的再問︰「有人來找我嗎?」
何巧麗對她搖搖頭,阿巧玉卻再也忍不住的沖口而出,「四姐,你到底在等什麼人?是不是你男朋友?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何巧晴一怔,霍然撇開頭的否認。
「你不要騙人了!」她受不了的對她大聲叫道。「你一定有喜歡的人對不對?你是為了我們兩個才回來結這個婚的對不對?如果不是為了我們,你就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對不對?你告訴我呀!」
「巧玉……」何巧麗想阻止妹妹,卻被她倏然轉向她的激憤表情嚇了一跳。
「五姐,你還要執迷不悟多久?」她對著她大聲問著。「誰是真正關心我們、對我們好的,誰又是我們該舍棄犧牲的那一方,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你真的要讓四姐為了我們,為了這個沒有一絲家庭溫暖的家庭,為了那個只會到處惹是生非,還會動手打我們的哥哥犧牲掉她一生的幸福嗎?」
「你要當乖女兒、乖孫女,你去當吧!你要代替四姐出嫁就去嫁吧,我不管你了。我要和四姐一起走,現在就走。」她憤怒的說著,大步走到四姐面前,伸手將地從床畔拉了起來。「四姐,走,我們離開這里。」
猛然被她拉站趕來的何巧晴,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四姐?」
「謝謝你,巧玉。但是我不能走。」她輕輕地將妹妹拉著她的手拿開,啞著聲搖頭。
「為什麼?」何巧玉驚托的大聲問道,「五姐要嫁就讓她嫁,沒有人逼她,是她自願的,你根本就用不著替她擔心。五姐,你說話呀!」
她從小就最喜歡四姐了,喜歡她的美麗自信,喜歡她的堅強獨立,喜歡她有勇氣和爺爺、爸爸據理力爭。她從沒看過四姐哭,即使是被哥哥陷害、被家里長輩責罰,或者是當年一個人離鄉背井到台北工作的時候都沒有。
她總是那麼的勇敢堅強、威武不屈,寧願流血也不願流淚,可是過去這三天來,她的眼淚卻像泉水一樣沒有停過。
這樣每天以淚洗面的四姐不是她的四姐,她的四姐是充滿自信、堅強與美麗的。她要找回那個她所熟悉的四姐,不管要她付出什麼、做什麼,或者是犧牲誰都可以,她不在乎。
「四姐,巧玉說的對,我是自願的,你不用管我。」何巧麗低下頭,輕聲沙啞的說。
何巧晴搖了搖頭,正打算開口,旅館的房門卻猛然被人用力推了開來。
「大事不好了,巧玉!」王偉杰驀然沖進房里,一臉急匆匆的大聲叫道。他是巧玉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
「王偉杰,你進來是不會先敲門呀!」何巧玉迅速抹掉眼眶中的淚水,大聲朝他發火。
「對不起,但是我媽剛才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和你在一起?你家來了一堆警察,听說是要抓你哥的。」王偉杰馬上說明來意。
「什麼?」何巧玉呆了一下,「你說什麼?什麼警察的,再說一次。」
「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我們一起回去。」何巧晴當機立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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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毒?
除了賭博、吸毒之外,何懷富竟然還販毒!
大批警力進駐何家,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取出兩包安非他命和一包海洛英,罪證確鑿,當場將剛吸完毒,整個人顯得神智有點不清的現行犯逮捕歸案。
何巧晴趕回家時,正好目睹何家的金孫雙手被銬著手銬,雙腳無力的被兩名警察攙進警車里,而爺爺、女乃女乃、媽媽、伯母則站在家門前哭得淚流滿面。
警車的鳴笛聲突然驚天動地的響起,車子開始滑動駛離,一部接著一部,轉眼之間警察全數撤離,只留下一堆湊熱鬧的鄰居,和突然之間好像一下子全都老了十歲、老淚縱橫的何家長輩們。
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必開口問,就已從鄰居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討論聲中得知了一切。
靶覺到震驚或難以置信嗎?何懷富竟然販毒?
不,一點也不會。以他無法無天的個性,就算是殺了人,她也不會覺得意外。因為販毒和吸毒而被捕,也許對他甚至整個何家而言,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最輕微的傷害了。
販毒要被關多久?吸毒呢?
她沒有這類的常識,所以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一定會在勒戒所或牢里關上一段時間。
太好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落井下石,畢竟何懷富也是她弟弟,但是她無法控制心里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後天的婚禮是不是就可以因此打住了呢?
「四姐。」
身邊的巧玉伸手輕輕地拉著她的衣袖,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與驚惶,和站在她身邊的巧麗一樣。年紀還小,又從沒離開過新竹的她們沒遇過這種事,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去安慰媽媽和女乃女乃,其它的事我來處理。」她鎮定的說。
「好。」何巧玉一臉獲得救贖似的立刻點頭。
將站在門外的長輩們丟給兩個妹妹去處理,何巧晴走進家門去尋找家里該有擔當的兩個男人,爸爸和二伯。
他們倆果然都在屋內,只是此時最該要有擔當的兩個人,一個一副打擊過大回不了神的震驚模樣,另一個卻是事不關己的像平常一樣繼續在那里拈花惹草,嘴里則念念有詞的盡說些馬後炮。
何家的男人到底是怎麼了?
「爸,警察說了什麼?沒叫家人也要陪同一起去警局嗎?」她開口問道,卻沒有人回答她。
「二伯,警察說了什麼?」她轉頭問背對著她拈花惹草的另一個何家男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沒有听。」
「你沒……」何巧晴閉上眼楮,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何家的男人到底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