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女圭女圭突然伸手捧起她的臉,眨著洋女圭女圭般的大眼看著她。
「怎麼了,寶貝?」言海藍將女兒攬進懷里,抱著她柔聲問。
為了躲避屈競,其實她這陣子都住在桃園的父母家里,沒有回自個兒的家住,雖然說這樣每天通勤累了點,但是因為剛好有個開車通勤的同事就住在這附近,所以她除了每天必須提早一半個小時出門之外,反倒還省了車錢。
也因此,這一個星期來,她不止一次考慮著是否要搬回父母家住,這樣的話一來可以免除一個人住的寂寞,二來也能多陪陪女兒和爸爸、媽媽。
面對她的詢問,女圭女圭沒有回答,只是模了模她的臉之後,突然張開她細小的雙手緊緊地抱住她。
言海藍自然而然的回抱女兒,雖然搞不懂小家伙為什麼在玩積木玩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丟下積木跑過來抱她,但是現在的她的確是需要擁抱的。
今天是三天的最後期限,再過四個小時之後,一切都將結束了,她與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一切都將徹底的結束成為過去,只要再過四個小時就夠了。
四個小時……
「海藍。」
突然其來的叫喚讓她抬起頭來,只見母親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正一臉擔憂的凝望著她。
「要不要和媽媽聊一聊?」言母問她。
「阿媽!」听見她的聲音,女圭女圭瞬間抬起頭來,甜甜的朝她叫了一聲。
「女圭女圭,阿公在看珍珠美人魚嘍,你要不要看?」言母對女圭女圭說。
「要!我要看,我要看!」女圭女圭立刻興奮的在言海藍懷中跳了起來。
「要看就快去呀。」言母拍了拍女圭女圭。
女圭女圭迅速爬下言海藍的膝頭,轉身要胞時卻又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過身來,伸手拉著她的手。「媽咪,你來陪我。」
「媽咪先和阿媽講話,等一下就去陪你。」言海藍溫柔的替女兒理了理跑到嘴邊的頭發,柔聲的對她道。
「喔。」女圭女圭應了聲,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跑向客廳。
「女圭女圭很敏感,每次我和你爸吵架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跑來和我撒嬌,就像是想要安慰我一樣。」言母坐到她身邊說。
「有這麼明顯嗎,連女圭女圭都看得出來?」言海藍不由得苦笑。
「發生了什麼事?」言母關心的問。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低頭嘆了口氣。
「那就從頭說。」言母伸手過來覆上她的手,溫柔的輕拍著她。「反正媽媽現在很閑,有很多時間可以听你說。」
時間……
「只剩下四個小時了。」她不由自主的低聲道。
「什麼只剩下四個小時?」
「他等我的時間。」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誰等你的時間?」
她這回又沉默了更久一點才緩緩的啞聲道︰「女圭女圭的爸爸。」
「海藍?」言母震驚的在一瞬間睜圓雙眼。「你說什麼?女圭女圭的什麼?」
言海藍閉上眼楮。「爸爸。」
言母張口結舌的看著女兒,震驚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你,你不是說女圭女圭的爸爸出車禍死了嗎?」
「對不起,媽。」
「你騙媽媽是不是?女圭女圭的爸爸其實根本就沒有死。」
「對不起。」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媽媽?」言母伸手攫住女兒的肩膀,要她抬起頭來看著她。「那個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個「死後復活」的人。
「你剛剛說他等你的時間只剩下四個小時,這是什麼意思?你和他這些年是不是仍然在一起,從沒分開過?」言母問道。「他、他是不是已經有老婆了,所以你才不敢告訴媽媽,你告訴我。」她一臉震驚卻強持鎮定的看著說謊騙她的女兒。
言海藍搖搖頭,感覺母親在瞬間立刻松了一大口氣。
「還好,不是就好。」她撫了撫胸口。「所以,你和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叫什麼名字?」
「屈競。」言海藍沉默了一下,啞然回答。
「你們這幾年來一直都有在聯絡或來往嗎?」她忍不住問道。
言海藍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怎麼又踫在一起的,他結婚了嗎?知道女圭女圭的存在嗎?你還愛他嗎?他呢,你剛剛說他等你的時間剩下四個小時,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言母急切的詢問。
言海藍心情紊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母親接二連三、層出不窮的問題。
「海藍,你告訴媽媽,不要悶不吭聲呀。」她都快急死了。
「媽……」
「嗯?」
「如果明知道他是個公子,對愛又用情不專,可是為了女圭女圭,我是不是應該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再給他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呢?
第五章
喀。
時間半夜十二點整,秒針無聲無息的穿越過十二的數字,往一的數字挺進,又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屈競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眼目不轉楮的看著被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它就像是壞掉了一樣,三天來連一次也沒有響過。
也許它是真的壞掉了,他忍不住這樣想著,卻也心知肚明手機沒有壞,壞掉的是他的耐心。
他已經受夠了等待,也受夠了看不見她、听不到她聲音的郁悶與想念,他已經給過她尊重,也給她選擇了,如果這就是她最後的抉擇,那麼接下來他該怎麼做已毋需再猶豫。
三天期限已到,他要開始進攻了。
拿起桌上的手機,他堅定的按下一連串數字撥回美國紐約。
「杰夫,是我。」他沉聲道。「有件事——」
「屈競嗎?我正想打電話給你。」杰夫的語氣有點迫不及待。
他輕愣了一下,迅速的問︰「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對,你傳過來給我的照片奏效了,在飯店里工作的人一看到照片上的女孩,馬上就表示記得她。」杰夫興奮的說。
「真的嗎?他們怎麼說?他們也記得我嗎?」屈競遏制不住激動,緊握著手機。
「不,他們並不記得你,但是對你的女孩的事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們說了些什麼?快點告訴我!」他急切的說。
「他們說女孩的名字叫貝西,是一個既堅強、勇敢又可憐的小東西。」
貝西?那是她的英文名字嗎7
「他們還說她的男朋友在留下叫她等他回來的紙條之後,就音訊全無的一去不回,但女孩卻始終相信她的男朋友一定會回來,所以堅守在飯店附近等了一整年。」
屈競震驚得全身僵硬。一整年?
「還有,女孩剛開始其實是住在飯店的,可是後來因為身上的錢愈來愈少的關系,才會搬出飯店,不過即使如此,她仍然每天都到飯店櫃台問有沒有人留訊息給她,不論晴天、雨天、刮風或下雪,大家都被她的堅強毅力給震撼住了。」
屈競握緊拳頭。不論晴天、雨天、刮風或下雪?
「他們說大家都勸過女孩放棄吧,但她總是笑著點頭說好,隔天卻又準時出現。」杰夫不疾不徐的繼續說︰「有一回飯店櫃台被她的傻勁氣壞了,撒謊說她的男朋友有打電話來,在听見她竟然還在等他時,頓時哈哈大笑的嘲笑她是個笨蛋,你猜她听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屈競發不出聲音回答他。
「她笑著說你騙我,然後轉身離開,隔天卻腫著一雙紅通通的眼楮出現,可臉上依然帶著堅強的微笑,繼續她永無止境的等待。」杰夫似乎並不期待他的回答,嘆息著公布了答案。「屈競,你還要听嗎?」
屈競點頭,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該死,他不會懷疑她那個該死的男朋友另有其人,因為如果那個該死的家伙不是他的話,杰夫不會說「你的女孩」,更不會浪費時間在不關他的事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