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說嗎?梁列雖然也曾是名富商,但是以現在的樣子……
說出來的結果,恐怕只是使他們更為震怒。
「你啞巴呀!」
一記巴掌再次打外了她的頭,披散的長發掩去她大半的視線,但是盡避如此,她還是清楚的感覺到爸爸離開沙發,走到她面前。
恐懼像條無形的麻繩,狠狠的勒在頸子上,勒的她快無法呼吸,勒的她疼痛無比,胃不停翻攪,叫她想吐又吐不出來。
「把頭抬起來。」
冷列的聲音猶如鞭子無情的鞭笞在她身上,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震,然後慢慢的抬起頭來面對她最怕的爸爸。
無情、嚴厲、沒有一絲溫度,他臉上的表情于眼神加深了她的恐懼,寒意在瞬間竄入她背脊,讓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給我一個滿意的名字和墮胎,這兩條路你選哪一條?」冷列的聲音再度響起,下達不容反駁的命令。
「我絕不墮胎。」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讓她沖口說道。
「很好,那就給我一個滿意的名字。」
「沒有。」談群美低下頭半晌後,緩緩的說。
話聲一落,她的頭發頓時被人用力一扯,像是快月兌離頭皮,她痛苦的仰著頭,看著狂怒中的爸爸。
談父冷聲問︰「什麼叫沒有?」
她沒有答腔。
「說話呀,什麼叫沒有?」
「沒有令你滿意的名字。」
「沒有令我滿意的名字?」
「因為他根本不是什麼名人富商,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強忍著劇痛,她豁出去的說,反正既然躲不過,長痛不如短痛。
「啪!」
又一記巴掌將她打歪了頭,她忍不住輕舌忝了下發疼的嘴角,頓時一股令她反胃的血腥味傳來,她忍不住抱著肚子干嘔起來。
「嘔——」
「你瞧,你瞧,不知道多少人看過她這樣子,一個未出嫁的小姐……」
吧嘔間,她听見媽媽在一旁呼天喊地的叫著。
「老天!叫我明天拿什麼臉出門去呀?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會生出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兒?」
「站起來。」談父的聲音毫無溫度。
談群美沒有力氣起身,她干嘔得幾乎耗盡她全身的力氣,雖然沒有吐出半點東西,但是血腥味依然讓她不停反胃。
突然之間,一個粗魯的拉扯將她拖離沙發,她只來得及護住肚子,接著便跌跌撞撞的被拉向大門的方向。
「你要帶她去哪兒?」談母問。
「墮胎。」談父冷冽的回答。
墮胎兩個字猶如一根又長又尖銳的鐵釘,突然戳進談群美的腦門,她願以為自己沒了力氣,卻因這突如其來的刺激,瞬間生出一股巨大的力氣,掙開父親的鉗制,還退離她好遠一段距離。
「不。」她面無血色的瞪著他,搖頭叫道︰「我不要墮胎。」
「這事由得了你嗎?」他陰沉的瞪著她。
「不。」她不斷的搖頭,見父親倏然朝她走來,她毫不猶豫地,拔腿就向大門外跑。
「站住!」
冷冽的聲音從身後鞭來,但是她沒理會。
她不能停下來,不能讓爸爸抓住她,一旦被抓住,絕對逃不過墮胎的命運,她不要。
跑,她必須再跑快一點才行,絕對不能被抓到。
走小路,這樣即使爸爸開車也無法追。
沒有人能夠傷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使是爸媽她也決不容許。
第7章(1)
拖著如行尸走肉的軀體走路回家,梁列眼前所看見的,耳朵所听見的,依然是談群美的冷漠與憎惡,她恨他,她竟然恨他。
呵,這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嗎?
可為什麼他會有種受到打擊的感覺,而失落感更是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來氣?
哼,他不可能是在意她的,他們既稱不上認識,也不是朋友,從第一次見面至今未及兩個月,其中一個月更是無任何交集,他怎麼可能在意她呢?
不要再想了!
她要墮胎就讓她去墮,正好可以完全切斷他們之間的關系,免得以後她又有借口拿孩子纏上他。
神情忽然怔了怔,他忘了自己已不是四年多前,那個可以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商業奇才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沒有工作、沒有錢財,如此淒慘落魄,試問還有哪個女人笨的想嫁給他?
梁列自嘲的笑了笑,他終于找到她選擇墮胎的原因了。
原來她口口聲聲要他振作是假,想要嫁入豪門才是真,而今知道他這個豪門確定無望,又何必浪費時間,委屈自己去生一個沒有一絲好處的孩子?
他真是傻,竟然還為了強暴她而感到自責不已。
想在想來,其實她當初也沒什麼掙扎,既沒尖叫求救,甚至連一滴淚水也沒流下。
她真的受到傷害了嗎?
恐怕一切都是騙人的吧,如果真受了傷,不可能連一滴眼淚都沒流。白痴,他真是個大白痴,竟然如此容易受騙,笨蛋!
悻悻然的推開大門,街燈隨大門的敞開而射入漆黑的屋內,一個蹲坐在牆角的身影倏然出現在他眼前。
談群美的臉埋在雙膝中,長發披散而下,她沒有因大門的敞開而抬起頭來。
「你到這里來做什麼?」認出是她,他冷峻的問。
蜷縮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卻依然沒有抬頭。
「你到這里來做什麼?」他冷然的又問了一次,語氣更加寒冽冷酷。
「你還是希望我不墮胎嗎?」突然之間,一個微小的聲音緩緩從她埋首的雙膝間響了起來。
梁列冷哼出聲。「我的希望算什麼,我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了,不是嗎?」他嘲諷的說。
她沉默了一會之後,重復的問著,「你還是希望我將孩子生下來嗎?」
他依然沒有回答她,冷然的瞪著她,不知道她究竟安樂什麼心,她不是已經決定放棄他了嗎?
「你想做什麼?」他瞪著她問,「到這里來做什麼?」
「你打算去找一份工作做是真的嗎?」她反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究竟想做什麼?」他怒道。
「你打算去找工作振作起來的事是真的嗎?」談群美像是完全沒有听到他的話般,喃喃自語的重復問著。
一股突如其來的怒氣讓梁列用力將大門撞向牆壁,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在問你話,你是耳聾了沒听到是嗎?」他大聲的怒吼,沒注意她瑟縮的身影因此顫抖。
她要打她嗎?他會打她嗎?就跟爸媽一樣,一對她不滿就巴掌相向?
她不是故意要來麻煩他的,她只是走投無路不知道要去哪里,才會躲到這里來,她想在這里沒有人會強迫她去墮胎。
可是她真的來對了嗎?
她是不是已經反悔了,覺得她肚子里的小孩沒有留下的必要,也想叫她去墮胎?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就沒有人想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嗎?
她不在意他們全都嫌棄他、不要他,只要她不嫌棄他、她會愛他就夠了,但是為什麼他們連這一點都不允許,她並沒有強迫他們將來得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任何事呀,為什麼他們要她墮胎?
她不,決不。
「說話呀!」又是一聲砰然巨響,梁列垂著大門怨聲大叫。
談群美十指掐入手臂中,緊緊的抱住自己好忍過一波又一波的恐懼向自己席卷而來,堅決的開口。「你先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你想墮胎就去,難不成要我幫你付墮胎費?」他盯著她譏諷的說,「我告訴你,找工作的事只是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以為我是認真的,所以在衡量得失之後,決定回來找我?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精,可惜白打了!」
陣陣寒意由靠著牆壁的脊背竄入體內,冷凍她全身的血液。她動也不動的縮著身體,想保住體內最後一絲溫暖,但是沒有用,她的身體已經顫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