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言歸正傳好嗎?」她說,「請你認真的告訴我,你到底用了什麼理由替我請假,這樣我明天到公司上班時,才有辦法向他們解釋。」
他瞪著她,不言也不語。
「矢璣?」
他又沉默的瞪了她許久,才終于緩慢的開口道︰「妳不用傷腦筋了,因為短期之內,我是絕對不會讓妳去上班的。」
「矢璣!」
「不準!」
「霸道!」
第九章
叭!叭!
才走出醫院大門口,就听見兩聲像是針對著他而按的喇叭,楊開敔停下腳步左右張望了一下,只花了三秒鐘不到的時間,便看見停在對面馬路邊梁矢璣的騷包積架跑車。
他稍微注意了一下馬路左右方的來車,然後穿越馬路的走向他。
「干麼,有事找我怎麼不打手機?你不是應該在家里陪艾媺嗎?」他斜倚著靠站在車窗邊低頭問他。
「她有朋友來看她。」梁矢璣憂郁的說。
「喔,原來你是被她趕出來的呀,地下情夫。」楊開敔忍不住揶揄他。
梁矢璣沒有生氣,只是很憂郁的看了他一眼。
「上車吧。」
「上車?去哪兒?還有我的車子怎麼辦?」楊開敔懷疑的問,但腳步卻已邁向他車子的另外一邊,從副駕駛座那邊上了車。
他悶不吭聲的立刻將車子駛進車陣之間。
「很憂郁喔,要不要我介紹個心理醫生給你?」楊開敔研究著他臉上的表情半晌後,開玩笑的問。
梁矢璣仍然沒有笑,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郁郁悶悶的繼續開著他的車。
「喂,你到底怎麼了?」楊開敔終于收起開玩笑的笑臉,眉頭輕蹙的問。
他沉郁的看了他一眼,好半晌之後才悶聲的開口,「她不想結婚了。」
楊開敔不必問,也知道這個他指的人是誰。只是令他納悶不解的是,艾媺一直以來不都在拒絕他的求婚嗎?她還不想結婚嫁給天璣這件事又不是什麼新聞,他干麼露出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這應該不是一件新聞吧?」他小心翼翼的說。
「其實她一直都想結婚,不想結婚的人是我,不是她。」
楊開敔忽然愣住,覺得自己的腦袋瓜里好象突然打起結來了,讓他的思緒整個都亂掉了。
「你說什麼?什麼叫不想結婚的人是你,不是她?」他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好友憂郁的側臉,皺眉問道。
梁矢璣瞬間緊抿了下嘴巴,沉默了好一會之後,才開口,「因為我爸媽不正常的婚姻關系,我對結婚這件事其實一直都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雖然我總是將結婚、求婚和艾媺嫁給我吧這些話掛在嘴巴上,但是除了嘲諷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艾媺她了解我,所以她總是配合著我以拒絕來給我台階下。這些年來,我們倆一直都合作無間,讓人以為不想結婚的人是她,而我只是個娶不到心愛女人的可憐家伙,但事實上卻完全相反,不想結婚的人一直都是我,而不是她。」
听完他這一席話,楊開敔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應該要怪天璣在他們這群死黨面前都不老實,或者該怪自己怎麼會這麼遲頓,竟然從未發現這些表象下的真相。
「所以讓你現在這麼郁悶的問題是你想結婚了,但艾媺她卻不想?」
梁矢璣沉默的沒有回答。
楊開敔發現自己還真是討厭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死樣子。
「你確定她是不想和你結婚,還是誤以為你又在跟她開玩笑,在諷刺結婚這件事?你有想過這一點嗎?」他沉思了一下,問道。
「她知道當只有我們倆在一起時,我從來就不會拿結婚這件事來開玩笑。」他郁悶的說。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結婚了,或者我該說她是不想嫁給你?」
梁矢璣握在方向盤的雙手在一瞬間縮緊,指節整個都泛白了。
「我開玩笑的啦。」楊開敔伸手輕拍了下他僵硬的肩膀,收到的是他一記既狠又利的瞪視。「嗯,你現在的樣子比剛剛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樣子好多了。」他不怕死的揶揄。
梁矢璣瞬間無力的垂下肩膀,生平第一次感到這麼無能為力。
「開陽,你覺得她之所以會突然不再想和我結婚,會不會是因為在她心里其實根本就無法原諒我,害她失去我們的孩子這件事?」
「你忘了當初她在知道自己流產之後,第一個顧及到的就是你嗎?她寧願獨自為失去孩子痛心、傷心哭泣,也不想讓你跟她感受一樣的痛苦與自責。如果她真的對你有一絲怨恨的話,她當初就不會要求我別告訴你她流產的事了。她愛你,而且程度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還要更深。」楊開敔認真的對他說。
「那麼她為什麼不和我結婚?」他啞然的問。
「也許是你求婚的時間不對吧。」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理由,只好這樣說。
「時間不對?」梁矢璣喃喃自語著。
「我說的是也許,畢竟她才剛剛流產不久,心情上可能還在調適當中,所以一時之間才沒辦法答應你的求婚。」
「是這樣嗎?」
誰知道?楊開敔在心里不負責任的回答。
「不過說到結婚,我倒覺得有件事你必須要先行處理好之後,再來談婚事比較合適。」他皺眉的提醒。
「什麼事?」
「你們倆的關系是不是應該要先公開,讓人知道艾媺才是你真正的灰姑娘,而不是那堆常陪你上雜志的新歡舊愛?」
「你應該知道不願意公開我們倆關系的人是她不是我。」關于這一點他也很無力。
「所以你就毫無異議的順著她的意思,並且善加利用這點在外頭拈花惹草?」
「你明知道我沒有還這樣諷刺我?」梁矢璣沒有生氣,只是有些無力道︰「那些女人若不是和我的工作或者是我們梁家有所關聯的話,你以為我會理她們?」
「我不是在諷刺你,只是覺得這一切是不是應該要適可而止了?」楊開敔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或許當初是艾媺決定要保密你們倆的關系,但是當時的她是有理由與目的的。而現在,她的理由與目的都已經不是問題了,為什麼你還要盲目遵守這個毫無存在意義的約定,而不試著去突破那道無形的牆呢?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艾媺她其實一直都在等你跨越那道牆走向她。」
像是腦袋瓜突然被人用鐵棒狠狠的揮了一記似的,原本僵固在梁矢璣腦袋里的想法瞬間瓦解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清明與流暢的思緒,不再有阻撓。
他是個笨蛋,竟然從未想過開陽所說的這個可能性,只會盲目的將自己禁錮在單一而愚蠢的想法里,然後一籌莫展的在那邊跳腳、發怒、不爽與無病申吟。他真是一個超級無敵大白痴!
「看你的樣子,問題解決了?」
「還沒,不過我現在正要去解決,所以麻煩你下車吧。」梁矢璣打著方向燈,將車子往路邊一靠後,無情的對他說。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楊開敔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叫道。
「不是。」
「拜托,這算什麼?新娘娶進門,媒人丟過牆呀?」
「我現在趕時間,改天再向你陪罪兼道歉。」既然他都一直坐著不動,梁矢璣只好自己動手先將他的安全帶解開,然後傾身伸手越過他將車門給推開,再將他踹出車門外。
「喂喂喂喂喂。」楊開敔難以置信的亂叫,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將自己踹出了車門外。
「再聯絡,拜。」拉上車門時,他朝他丟下這句話後,立即急踩油門的絕塵而去。